“明晚四更?”
果然,徐綺聽見這個時間也流露了不滿。
“怎麼還要多等一晚?”
“他沒預料到我的到來,詭滑得很,或許需要時間來布局。”譚九鼎摘下烏紗,丟到一邊。
“嗬,能從你手上滑走的,肯定是最難抓的泥鰍了吧?”男人對徐綺的揶揄一笑置之。
後者指指人頭。“既然他需要時間,那這顆頭又是從何而來?人肯定不是他現殺的。”
“這就是矛盾的地方。所以得弄清楚。”
“聽你的意思,是打算明晚赴約?”
“那要看你那邊的進展如何?”
徐綺聽他這麼問,頹然歎了口氣出來,走到剛才苗紀的座位上慢慢坐了下去。
譚九鼎一眼識破道:“不順利?”
“你有你的人頭,我也有我的。”
她的回答出乎男人意料,他趕緊坐直了些。“什麼意思?南鶴醫館也出事了?”
“那倒不是……不過也很棘手。”
隨後徐綺將醫館裡的所見所聞講給了譚九鼎聽,而後問:“你怎麼看?”
“神仙方?一聽就是騙人的玩意兒。”
“可還是有不少人上當,那個方士還是什麼的騙子,肯定有一手。”徐綺捶捶有些發酸的腿,“不然州衙也不會這麼長時間都抓不到人。”
“剛才苗紀在此,你怎麼沒問他?”
“如何問?”她嫌棄地瞥了他一眼,“那一板一眼的模樣,恐惹出來的麻煩比得到的答案還多呢,我不想給先生添麻煩。”
她話鋒一轉:“但是,他身後站的那個幕僚,不像腦筋固執的人,似乎可以利用一下。”
“那是典史,姓張。你說得沒錯,他腦筋可一點兒都不固執。”
徐綺見譚九鼎笑得輕浮,就懂了:“怎麼?他的馬屁拍在你的馬腿上了?”
“嗬,壓根就沒往我這裡拍。”
“哦?”徐綺傾身過來,眼中都是興致勃勃,“拍誰?苗紀?”
“一個你想也想不到的人。”
“……總不能是擷芳渡的當家吧?”
譚九鼎啞然失笑。“你的謎底更荒謬。不過也差不許多了,通濟坊的坊長,姓什麼……對了,蔡,‘蔡老爺’。張典史見到他比見到知州苗紀還恭順。”
“一個小小坊長?”徐綺同樣覺得不可思議,“不過是兜裡多襯了兩個銀子吧?如何還能騎到知州衙門的頭上?”
“這就不知道了,”門外有風徐徐吹入,譚九鼎深吸入肺,吐出一聲笑音,“看來徐州城也有意思得很呐。”
徐綺抱臂鎖住溫度,想了想說:“明日船應該就靠岸了,邱啟名對徐州知道一些,或許他聽說過這麼個厲害坊長呢?”
說完,她的目光回到那顆托於小幾的人頭上,嘀嘀咕咕道:“苗紀說這顆腦袋是一個失蹤的郎中?”
“他是這麼說的,穆安行?”
“我回去問問南鶴先生,他在徐州行醫多年,估計聽說過此人。”
“不過這殺人的手法實在讓人迷惑。”她微微蹙眉,思索道,“俱五刑當是一種折磨,都是在人活著的時候下手,為何要對一個砍了頭的首級這麼做呢?”
“為了叫人看不出他是誰?或者出於仇恨報複?”
“有人把它拋進一個青樓楚館的後院裡?”
“正中管事下懷。”
“拋屍之人與管事有仇怨嗎?或者跟擷芳渡有瓜葛?”
譚九鼎慢慢搖了搖頭。“我看不出來,如果是為了恐嚇,那待擷芳渡開門迎客時直接丟進樓中,不是更能唬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