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知道我是來找你的?”
“沒有,沒有,”胡青擺手,瞧不出是謙虛還是戲言,否認道,“在擷芳渡一開門看見是您老人家,還是有點兒驚訝的。沒想到自己這小如臭蟲的人,能入了禦史老爺的眼。”
“不過,”他話題一轉,“你一提左大益的名諱,我就明白了。嘿嘿,那位仁兄過得還好?聽說腳上讓鐵環穿了兩個窟窿,不好受吧?”
譚九鼎聞言暗暗一驚。
如果說自己進城的動向被他精準捕捉算是消息靈通的話,那能知曉遠在淮安府衙大牢的左大益如何,已經有些神乎其技了。
這個人,果然不簡單。
“看來連淮安,也有你的耳目?”
“嘿,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裡人多,哪裡江湖就大。”
胡青這話聽上去像是答非所問,但仔細一琢磨,謎底全在其中了。
譚九鼎微微點頭,彎起嘴角負手環顧起了這間包羅萬象的石室。
“架子上都是些什麼?”
“前朝野史,鬼怪傳言,爺爺覺得那裡頭有什麼,那就有什麼。”
“……那我說,這裡有我所要之人的行蹤呢?”
“嘿嘿,那就有爺爺所要之人的行蹤。”
譚九鼎倏地轉身盯著他。“條件?”
胡青咧嘴狀似憨鈍地笑了兩聲,半張臉胡茬占的地方更多了。
“爺爺是個爽快人,好極,好極!”
“想來左大益也是爽快人,嗯,這下看出你們是朋友了。”
他三白蒜瓣眼轉了轉,仿佛是臨時才想出了主意,道:“這樣吧,看在是熟人的份兒上,我給爺爺你打個折扣,隻需為我做兩件事,我就把那些人的消息送給你,如何?”
分明提了交換條件,卻還說是“送”,這個人的臉皮之厚,也能排得上號了。
“我還有選擇嗎?”譚九鼎冷哼,自訕了一句。
胡青卻說:“有哇,爺爺現在就能轉身離開,假裝這裡什麼都沒發生。”
騙鬼呢?
“你帶我進了你的老巢,還能放心讓我離去?哼,怕是我連剛剛那道門都跨不過去吧?”譚九鼎回身指了指那兩個“門神”所在。
“哈哈哈!”胡青爆出一陣不甚悅耳的沙啞笑聲,“爺爺聰明著呢,是小人不對。”
“哼,閒言少敘吧,直說便可,那兩件事是什麼?”
“簡單,簡單,爺爺隻需要救一個人,和殺一個人,就行了。”
這算哪門子簡單?
譚九鼎頓時肅色。救人且不說,那殺人的要求就有違綱常。更何況,他還是個朝廷命官。
原來如此。
起初叫他鑽糞桶的刁難原來隻是一個小小的下馬威而已。
現在才算是真的“難纏”。
譚九鼎終於理解了左大益的提醒。的確如他所說:這個胡騙子,不會讓他好過。
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這一殺、一救,指不定能有彆的解法呢?
譚九鼎問道:“你先說說,讓我救的是什麼人,讓我殺的又是什麼人?”
“嘿嘿,救的,是那顆腦袋的主人,殺的,是砍了那顆腦袋的人。”
胡青笑嘻嘻輕飄飄的話,卻如響雷炸在了譚九鼎的耳中。
他眸子一縮,幡然醒悟:“是你?原來是你把那顆人頭扔進了擷芳渡的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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