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綺踏著旭日回到河清西街,譚九鼎依舊把她送到巷口。
“回去我便問問先生,是否知道那四個字的意思。”
“嗬,你確定自己還能相信他?”
徐綺就知道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揶揄南鶴先生的機會。
癟了嘴嗤聲說:“要你管。”說罷,就覺得這語氣仿佛是在嬌嗔,覺得不妥,耳根立刻熱了起來。
譚九鼎笑得眼角低垂,抱著刀,擺擺手,催她:“去吧。”
徐綺扭頭走了兩步,又轉身回來。
“喂,你確定沒瞞著我什麼吧?”
譚九鼎被她問得稀裡糊塗。“什麼?”
“……我是說,你跟那個胡騙子的對話,他沒強迫你答應做什麼危險的事吧?”
男人一挑劍眉,笑意從眼中流了出來。“你擔心我?”
徐綺義正言辭糾正:“我是怕你逞能,誤了事。”
“是是是。”他笑開了,這回連下垂眼都笑沒了,“你且放心吧,絕對沒有。”
那其它的事呢?你也沒有隱瞞?
徐綺看著他,問不出口。
“算了,沒有就好。”
說罷,她這才轉身真個離開。
譚九鼎望著她一步步走進巷中的倩影,心頭忽然湧上一股溫流暖意,拂過時,是裹著甜味的,可甜味散開,剩下的卻是苦。
他深而緩地歎出口氣,卸掉了胸中大半的空位,卻補上了更多的思緒填得滿滿當當。
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在這裡呆立了好一會兒。
訕笑一聲,正欲轉身離去——
“譚九鼎——”
徐綺的呼聲又把他身體猛地拽了回來。
訝異回頭,隻見剛剛才分彆的人,此刻又朝他疾步小跑而來。
見慣了坐立端莊的姿容,對她此刻的匆忙還真有些忐忑。
“怎麼了?”男人快步迎了上去,扶住她粗喘彎腰的身子。
“衙門,州衙剛才派人去了生生堂,說發現屍體了……穆安行剩餘的屍身!”
州衙,西南方的檢驗所。
譚九鼎不太確定,這究竟能不能被稱為“剩餘的屍身”。
因為擺在案台上的這一段,顯然已經殘缺到根本無法拚出人形……不,是連骨架也拚不起來。
跟那顆頭一樣,上麵幾乎已經沒什麼肉了,五臟六腑更是不知所蹤。
一並消失的,還有手臂和腿,唯獨各自剩下了手腳,都是斷腕砍下,跟這具殘缺的軀乾一同擺在了一起。
俯瞰下去,就像是什麼奇怪的畸形人。
徐綺已經去外麵吐了。看來她還是高估了自己對屍體的忍耐程度。
沒想到還有比巨人觀的屍身更可怖倒胃的存在。
“切口很齊,是個熟手。”
苗紀在旁邊人認同地點了點頭,掩麵帕子都遮不住他臉上的憂心與憤懣:“肆意殘毀屍身,天理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