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綺心一提。“……難道不是嗎?”
她親眼見過那封信尚未寫完的模樣。
“的確不是,”胡青竟一口咬定,反駁說,“這封信非但送出去了,而且南鶴還去赴約了。”
“十一月初六卯時,南鶴去了奎山,就在鎮水碑前,我的人確確實實看見了他。”
似乎是怕說不服徐綺,胡青又補充道:“不光是我的人,當時在鬼市附近的人,恐怕都看見他了,嘿嘿。”
徐綺慢慢驚張了嘴,然而對方的話還沒完。
“可惜他沒等到穆安行,當然了,他也不可能等到穆安行,因為那時候穆郎中人應當是死透了吧,嗬。”
先生去過奎山鎮水碑?
徐綺順著這話仔細琢磨了一番,倏地就拚上了某個殘缺的一角,豁然開悟——
南鶴先生昨日獨自回來時,瑞生曾擔憂地嗔怪了句“您怎麼老是一個人”,當時她以為瑞生是在埋怨先生日常生活中也喜歡逞強勞碌雙腿。
原來他的意思其實是,在昨日之前,先生就有獨自夜出的先例了!
那先生昨日清晨出門,帶回了深紅色的泥土……他又去過奎山鎮水碑嗎?
因為第一次沒等到人,而隔了兩天後,從她口中得知穆安行猝然慘死,才察覺到不對,於是又偷偷摸摸去了鎮水碑處赴約?
是覺得穆安行會把“相托要物”留在那裡?所以才回頭去找的嗎?
“啊……”她頹然歎了聲,剛剛一直緊繃聳立的肩膀頓時鬆垮了下來,沒了精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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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呢?”她嘟囔出聲,“生生堂離南鶴醫館那麼近,為什麼非要約在奎山腳下偷偷摸摸見麵?穆安行……不是跟先生關係很差嗎?為什麼要托付他……”
久久不語的譚九鼎敲敲桌麵,叩得兩聲脆響,引來胡青視線。
“你要找的東西,是不是穆安行托付給南鶴的東西?”
暖閣中氣氛頓時一凝。
過了片刻,胡青才嗤笑,沒正形地擠眉弄眼道:“嘿,那不是我要找的東西,那本就是我的東西。”
“是什麼?”
“穆安行答應給我,卻稀裡糊塗被彆人截了胡,憲台爺爺,你說小人冤不冤?”胡青不答,自顧自道。
看樣子,他是不打算說明了。
譚九鼎頷首,了然:“這麼說,你是懷疑東西已經被南鶴取走,所以才叫我們去查他的底細?好一招借刀殺人?”
“嘿嘿嘿,”胡青公鴨嗓子笑得難聽,“難道你就不想查一查他的底嗎?不想知道他當年都做了什麼?”
徐綺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在說什麼?”
譚九鼎冷臉,而胡青驚訝到浮誇,轉頭反問她:
“咦?難道三小姐什麼都不知道?”
“知道什麼?”“夠了。”
“不,你說。”徐綺命令胡青無視譚九鼎的阻攔,她想知道真相。
胡青見狀,又怪笑了兩聲,往已經瀕臨爆炸的火塘子裡丟了兩把柴:
“嘉靖三十六年春,兵部職方司主事譚肅赴遼東核查廣寧衛軍務,結果到了三十八年,反被扣了個‘勾結夷狄’的謀逆之罪,被斬首抄家。”
那是譚九鼎的父親,譚九鼎就是在那時被打成了罪籍,充了軍。
徐綺當然知道。
“……這跟南鶴先生有什麼關係?那時他老人家早已辭官還鄉。”
“嘿,是啊,他偏偏就在前一年冬,知道譚肅要被派到遼東之前,急匆匆地跑了,官都不當了。”
胡青壞笑。“你猜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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