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與正?他來做什麼?”
“蔡廂長他,他暗裡往鋪子投了錢,算是我們二當家……”金兩為了保命,道出了一些不為人知的行業秘密。
“其實徐州城裡半數以上的藥鋪醫館,都有他撐腰……算是,藥石行的行頭了。”
“他來問了問安掌櫃的去向,問了問鋪子上的買賣如何,看了看賬簿就走了……”
“是你接待的他?”
“是是……是小人。”
“他還有什麼異常舉動嗎?”
金兩要不是動不了,肯定要撓頭了。“沒,沒有啊,以前他也時不時來巡視一遭,小的們都沒在意……哦,不過這回他問安掌櫃行蹤時,好像有些生氣!”
“估計安掌櫃回江西樟樹並沒提前告訴他吧?”
徐綺聞言,倏地凝眉。
果斷道:“犀角朱砂我要了,人參實在不怎麼樣,錢你記在南鶴醫館賬上,麵上不要聲張,當今天無事發生。倘若泄露出去什麼……彆怪我沒提醒你。”
“啊?啊是是,小的知道!”
金兩哪敢不從,貴人連表麵功夫都替他想到了,還不趕緊感恩戴德領情?
更何況,貴人妙手一揮,他脖子上的威脅就解除了!總算能喘出一口氣,摸摸腦袋還在,真好!
貴人的要求,當然都得滿足——“給我紙和筆。”
從安家湯藥鋪疾步出來,徐綺立刻小聲對邱啟名道:“那個安掌櫃有危險。”
後者似乎也已經預感到了,默默點了點頭。
然後問:“那怎麼辦?要是沿著官道漕路去找他下落,恐怕會打草驚蛇。”
“他現在生死未卜,有沒有活著離開徐州都不知道,查問巡檢司也沒用。”
徐綺一邊說著,一邊環顧四周,似是找起了什麼。
不一會兒,她的視線鎖定在某個巷口屋簷下,提裙便朝那裡快步而去。
邱啟名跟去,發現那裡蜷縮著一個小乞丐,手捧著破陶碗,有一下沒一下地顛著裡頭的兩枚銅板,“喀拉喀拉”響。
嘴裡還嘟囔著渾濁不清的乞討詞兒。
徐綺與他走近,那小乞兒立刻積極了許多,朝他們板正跪好,嘴裡的詞兒也變了,頗顯得可憐。
徐綺瞥他一眼,從荷包中掏出幾個銅錢,往他碗裡一撒。
夾雜其中的,還有一張寫好的字條。
“我要傳話給胡騙子,要他找兩個人。”
小乞兒向上頂起黑白分明的眼仁兒,什麼也沒答,不過一拂手,那破碗中的字條和銅板頓時就消失不見了。
徐綺了然,故作無事,轉身與邱啟名離開。按照本來的計劃,又朝那個張家茶肆而去。
走遠許多,年輕千戶才小心問:“三小姐如何知道那就是胡騙子的人?”
“胡青耳目通達,又行蹤神秘。他不是神仙,自然需要大量效忠於他,且不容易被人察覺的人來充當他的耳朵和眼睛。”
“徐州連年水患,最不缺,也最不起眼的就是無根無籍的流民了。”
“昨夜他在擷芳渡帶走譚憲台時,不也派了兩個乞兒暗中斷後嗎?”
“還有,在關帝廟的時候……門前粥鋪也聚集了許多流民。”
邱啟名納悶:“施粥賑濟,自然會彙集流民乞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