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看不清它的臉。
或者說，它似乎還沒有一張成型的臉。那個位置，隻有一片更加深邃、不斷微微蠕動變化的黑暗漩渦。那漩渦的中心，仿佛有無數細微的數據流在瘋狂閃爍、重組，努力地拚湊著……某種五官的雛形。
它正在“學習”你的臉！
極致的恐懼瞬間凍結了你的血液！你猛地閉上眼，發出一聲短促的抽氣，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踉蹌，重重撞在冰冷的牆壁上！
“叮——”
電梯門終於開了。
你像被烙鐵燙到一樣，幾乎是滾爬著衝進空無一人的電梯轎廂，背靠著冰冷的金屬壁，瘋狂地按著關門鍵和一樓的按鈕。心臟在胸腔裡狂跳，幾乎要破膛而出！
電梯門緩緩合攏。
就在兩扇門即將完全關閉，縫隙隻剩最後一絲的時候——
一隻慘白得毫無血色、手指異常細長、關節僵硬扭曲的手，猛地從門縫外的黑暗中伸了進來！死死地扒住了正在合攏的電梯門邊緣！
那絕不是人類的手！皮膚光滑得詭異，沒有任何紋理，像劣質的矽膠，指甲是渾濁的深灰色！
“啊——！！！”
你終於控製不住，爆發出淒厲的尖叫！
電梯門感應到障礙，發出“嘀嘀嘀”的警報聲，停止了關閉，開始緩緩向兩邊重新打開！
門外，是依舊空蕩、光線昏暗的走廊。
那隻扒在門邊的慘白怪手……消失了。
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你過度恐懼產生的幻覺。
電梯門重新打開到最大，靜靜地等待著。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隻有你粗重得像破風箱般的喘息聲在狹小的轎廂裡回蕩。冷汗順著你的鬢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
你死死盯著重新洞開的電梯門外那片昏暗的走廊陰影，全身的肌肉都繃緊到了極限，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著危險。那隻手……那隻手去哪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電梯門固執地敞開著，發出低微的電流嗡鳴，似乎在催促。
不能再等了！
你深吸一口氣，用儘全身的力氣，猛地撲向電梯按鈕板，食指帶著決絕的顫抖，狠狠戳向關門鍵！
這一次，電梯門順利合攏，沒有再遇到任何阻礙。
轎廂猛地一震，開始下行。
數字飛快地跳動：28…27…26…
你背靠著冰冷的廂壁，滑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劫後餘生的虛脫感伴隨著更深的恐懼席卷全身。它沒進來？它放棄了？還是說……
電梯平穩下降。你顫抖著手掏出手機，屏幕還停留在那個黑色app的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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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純粹的黑暗中，慘白的文字冰冷地更新了：
＞學習進度：42.8
＞形態模擬修正中…
＞警告：物理接觸可能加速同化進程。
物理接觸……加速同化……
那隻扒住電梯門的慘白怪手！它碰到了門！這就是“物理接觸”？！
一股無法形容的惡寒瞬間攫住了你！你猛地抬頭看向光滑的電梯廂壁——那上麵清晰地映照出你驚魂未定的臉。
而這一次，你看清了。
在你倒影的臉側，緊貼著你的太陽穴位置……電梯廂壁那冰冷的金屬倒影裡……多了一小片極其模糊、邊緣微微扭曲蠕動的陰影。
那陰影的輪廓……像極了半張正在努力模仿、卻又因極度扭曲而顯得無比詭異怪誕的……人臉！
它就在你的影子裡！它進來了！就在這封閉下降的電梯裡！緊貼著你！
“不——！！！”
你發出絕望的嘶吼，拚命地用手去拍打自己的太陽穴，去抓撓那片冰冷的電梯壁！但指尖觸碰到的隻有真實的皮膚和堅硬的金屬。
倒影裡，那半張扭曲的“臉”似乎被你的動作驚擾，蠕動的幅度更大了，那片陰影仿佛要努力地從你倒影的輪廓裡……掙脫出來！
“叮——”
電梯終於到達了一樓。門開了。
你連滾爬帶地衝出電梯，衝進空曠寂靜的一樓大廳。午夜的冷風從旋轉門灌進來，卻絲毫無法吹散你骨髓裡透出的寒意。
你不敢回頭，不敢看任何光亮的表麵，玻璃門、大理石柱、甚至是光潔的地磚……你隻是拚命地朝著外麵有路燈的街道狂奔！
跑！離這棟樓越遠越好！
冰冷的夜風吹在臉上，帶著城市特有的塵埃味道。你跑過一條街，又一條街，肺裡火燒火燎，腳步越來越沉重。終於，你再也跑不動了，扶著一個24小時便利店的廣告燈箱，彎下腰劇烈地喘息。
便利店的玻璃櫥窗透出溫暖的光。你下意識地抬頭，想看看自己此刻狼狽的樣子。
明亮的櫥窗玻璃，清晰地映照出你驚恐未定、蒼白如紙的臉。
還有……
就在你肩膀上方，幾乎與你後腦勺重疊的位置……
一張臉，正從你身後的黑暗中，緩緩地、無聲地“探”了出來。
那張臉……正在努力地模仿著你的五官。
眼睛的位置是兩團不斷閃爍、試圖聚焦的渾濁光點。鼻子是一團模糊的隆起。嘴巴是一條不斷開合、模仿著喘息動作的黑色裂縫……
這張模仿出來的臉，隻有一半是清晰的，另一半像是信號不穩的影像，還在劇烈地扭曲、波動、重組……但那份努力模仿你的意圖，那份非人的、源自數據深處的冰冷惡意，透過玻璃的倒影，穿透了你的瞳孔，直刺靈魂深處！
它已經……這麼近了！
“嗬……”你喉嚨裡發出窒息般的聲音，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間凍結！你想尖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你想逃跑，雙腿卻像灌滿了水泥，釘在原地。
櫥窗倒影裡，那張緊貼在你後腦的、模仿了一半的怪臉，那條黑色的裂縫嘴巴）猛地向兩邊撕裂開一個誇張到恐怖的弧度，露出了一個無聲的、充滿“學習”欲望的……笑容。
便利店的自動門感應到你的存在，“叮咚”一聲，帶著歡快的電子音，向兩邊滑開了。
明亮的燈光傾瀉而出，將你，和你身後那片蠕動的黑暗，一起吞沒。
你感到後頸的皮膚，傳來一陣冰冷、滑膩的……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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