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好冷…好黑…”
那聲音忽左忽右,忽遠忽近,仿佛有無數個聲音重疊在一起,裹挾著濃重的怨氣和井底的濕寒,死死纏繞著我。
我什麼也顧不上了!衝出堂屋,衝進瓢潑大雨之中!冰冷的雨水瞬間將我澆透,腳下泥濘濕滑。我跌跌撞撞,好幾次差點摔倒,隻憑著本能朝著記憶中村口的方向狂奔。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炸開!身後那無形的、冰冷的壓迫感如影隨形,越來越近!
不知跑了多久,肺裡火燒火燎,雙腿像灌了鉛。終於,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樹模糊的影子在雨幕中顯現出來。隻要跑過那棵樹,似乎就能暫時擺脫這噩夢般的境地。
就在我離老槐樹還有十幾步遠的時候,腳下猛地一滑!一塊被雨水衝刷得異常光滑的石頭!
“噗通!”我整個人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泥水裡,泥漿瞬間灌滿了口鼻,嗆得我劇烈咳嗽起來,眼前金星亂冒。冰冷的泥水刺激著皮膚,死亡的恐懼從未如此真切!
掙紮著想要爬起來,手臂撐在泥濘裡,卻摸到了一個冰冷堅硬的東西。
是我的桃木劍!那把被我遺落在張府堂屋地上的桃木劍!
它怎麼會在這裡?!就躺在這村口泥濘的路上?!
我猛地抬頭,看向前方。
老槐樹下,雨幕之中,影影綽綽地站著一個人影。
不,不是人影。
那身影極其矮小佝僂,穿著濕透的、破爛的壽衣,花白的頭發稀疏地貼在頭皮上。她背對著我,低著頭,肩膀一聳一聳,發出“咯吱…咯吱…”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
借著又一道劃破夜空的慘白閃電
那矮小的老嫗,正是張府門縫裡那張老婦人鬼臉的實體!她枯爪般的手裡,死死攥著幾錠東西——赫然是張老財端出來的那些“金元寶”!此刻在她手中,那“元寶”露出了本相——粗糙的黃裱紙!她正貪婪地、一口一口地啃咬著那些紙錢!
“咯吱…咯吱…”
那聲音,在死寂的雨夜裡,無比清晰,無比瘮人。
她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咀嚼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那顆乾癟的頭顱,以一種人類無法做到的、極其緩慢而僵硬的速度,開始一點一點地向後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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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位送煞人結局)
>我亡命奔逃,村口老槐樹下卻蹲著啃紙錢的張老太鬼魂。
>她脖子哢哢轉動,乾癟的頭顱即將轉過來直麵我。
>泥濘中摸到遺落的桃木劍,冰冷劍身卻提醒我——它不該出現在此!
>身後井底爬出的師徒厲鬼已近在咫尺,濕冷手指搭上肩胛。
>腳下泥地突然塌陷,冰冷井水倒灌口鼻。
>原來整個村子,才是真正的“井”。
冰冷的泥水灌滿了我的口鼻,帶著濃烈的土腥和一種更深沉的、如同腐爛水草般的惡臭。肺裡像塞滿了滾燙的煤渣,每一次徒勞的吸氣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眼前是渾濁的黑暗,金星與黑斑在視野裡瘋狂亂竄。
掙紮!求生的本能讓我在粘稠冰冷的泥漿裡瘋狂扭動!手臂胡亂揮舞,指尖再次觸碰到那個冰冷堅硬的東西——我的桃木劍!它像一塊沉在河底的頑石,死死嵌在泥濘裡。
這念頭如同閃電劈開混沌:它怎麼可能在這裡?!它明明被我遺棄在張府燈火通明的堂屋地上!絕無可能出現在這村口泥濘的雨夜!
巨大的荒謬和更深沉的恐懼瞬間凍結了掙紮。就在這心神失守的刹那,一股難以抗拒的巨力猛地攫住了我的腳踝!那觸感濕滑、冰冷、帶著井底淤泥特有的粘膩,如同一條巨大的、沒有鱗片的蛇!力量大得驚人,幾乎要將我的踝骨捏碎!
“呃——!”一聲窒息的痛哼被泥水堵在喉嚨裡。
身體被這股力量猛地向後拖拽!泥漿在身下翻湧,如同活物般裹挾著我,迅速離開那棵散發著不祥氣息的老槐樹。冰冷的雨點抽打在臉上,卻感覺不到絲毫清涼,隻有被拖向深淵的徹骨絕望!
眼角餘光瞥見老槐樹下那個佝僂的身影。她啃咬紙錢的動作徹底停了。那顆乾癟得如同風乾橘皮般的頭顱,此刻已完全轉了過來!深陷的眼窩裡,兩點幽綠的鬼火跳躍著,死死鎖定了正在泥水中被拖行的我!那張癟嘴咧開,露出參差不齊的黑牙,無聲地、極其怨毒地獰笑著!
“師父…您跑什麼…”那濕冷幽怨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近得如同貼著我的耳朵!冰冷的氣息帶著濃重的水腥和淤泥的腐臭,噴在我的耳廓上!
“留下來…陪我們…”
“井下…好冷啊…”
我甚至能感覺到那無形的、冰冷的“東西”就在我身後,緊貼著我的背脊!那刺骨的陰寒穿透了濕透的衣服,直往骨頭縫裡鑽!
拖拽的力量驟然加大!我的身體在泥濘裡犁出一道深溝,速度越來越快!方向……赫然是張老財家那黑洞洞的後院!那口剛剛被我親手用紅繩銅錢和黑狗血“封”住的老井!
“不——!”心底的嘶吼無聲地炸開!手指死死摳進冰冷的泥地,指甲崩裂,帶出泥漿和血絲!但這一切徒勞無功!身體像一截沒有生命的木頭,被那無形的、來自井底的巨力瘋狂地拖向那個吞噬一切的黑洞!
張府那高聳的黑牆在雨幕中急速放大,如同兩扇通往地獄的巨門。後院那扇小門不知何時已洞開,像一張無聲獰笑的大嘴。冰冷的恐懼攫住了我每一寸神經,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我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身後那東西貪婪的喘息,帶著井水的回音!
就在這時,右肩胛骨猛地傳來一陣劇痛!像是被幾根冰冷的、帶著尖銳指甲的鐵鉗狠狠摳住!冰冷的觸感瞬間穿透皮肉,直抵骨髓!劇烈的疼痛混合著難以言喻的陰寒,讓我渾身肌肉瞬間痙攣!
“呃啊——!”一聲淒厲的慘叫終於衝破喉嚨,在死寂的雨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肩膀上的力量猛地一扳!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在泥水裡翻轉了半圈!渾濁的雨水衝刷著我的眼睛,視線一片模糊。但就在這模糊之中,我看到了!
就在我身後,緊貼著我,是那個被我打得魂飛魄散的井中女鬼!她慘白浮腫的臉幾乎要貼到我的鼻尖,七竅流出的不再是血,而是渾濁的泥水!空洞的眼窩死死“盯”著我,咧開的嘴角掛著一絲極其怨毒又得意的獰笑!正是她枯爪般冰冷的手,死死摳進了我的肩胛骨!
而在她身側,緊挨著她的,是那個啃食紙錢的張老太!她乾癟如同骷髏的臉上,幽綠的鬼火跳躍得異常興奮,一隻同樣枯槁、沾滿濕泥的手,正緩緩伸出,目標直指我的另一側肩膀!
更讓我魂飛魄散的是,在她們身後影影綽綽的雨幕中,似乎還晃動著更多扭曲、不成形的影子!有的肢體殘破,有的渾身腫脹滴水,有的拖曳著長長的、濕漉漉的頭發……無數空洞怨毒的目光穿透雨簾,死死聚焦在我身上!整個張家大宅,不,整個被暴雨籠罩的死寂村莊,仿佛都成了厲鬼盤踞的巢穴!
“上路吧…師父…”女鬼的臉幾乎貼了上來,冰冷腥臭的氣息噴在我臉上。肩胛骨上的劇痛和徹骨的陰寒讓我幾乎失去意識。
就在那枯爪即將抓住我另一側肩膀的瞬間,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我那隻還能動彈的左手,一直死死攥著那把從泥濘裡摸到的桃木劍!此刻,我用儘全身最後一絲力氣,不顧肩胛骨幾乎要被撕裂的劇痛,猛地將桃木劍向上反撩!劍尖直刺身後女鬼那張緊貼過來的浮腫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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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沒有預想中的灼燒聲,沒有青煙!劍尖刺入,感覺卻如同刺進了一團冰冷粘稠、毫無生機的爛泥!女鬼臉上那怨毒的獰笑甚至沒有一絲變化!空洞的眼窩裡,反而流露出一絲更加濃烈的、近乎實質的嘲弄!
“師父…沒用的…”她的聲音如同冰冷的井水灌入我的耳道,“您的劍…早就‘死’了…”
“從您…破戒…趕儘殺絕的那一刻起…”
“它…就和我們一樣…隻是這‘井’裡…泡爛的木頭了…”
一股難以形容的絕望瞬間淹沒了我。最後的依仗,半生信賴的夥伴,原來早已被那井底更深處的東西汙染,成了毫無靈性的朽木!
摳住我肩胛骨的那隻手猛地發力!同時,另一隻枯爪也狠狠抓住了我的左肩!兩隻冰冷徹骨、帶著井底淤泥腥氣的鬼手,如同兩把巨大的鐵鉗,死死鉗住了我的身體!
“下去吧!”
“轟隆——!”
伴隨著一聲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尖利嘶吼和一聲震耳欲聾的霹靂!腳下踩著的、原本是張府後院堅實青磚的地方,毫無征兆地——徹底崩塌了!
一股沛然莫禦的吸力從下方傳來!仿佛大地瞬間張開了一張巨口!冰冷的井水混合著粘稠腥臭的淤泥,如同決堤的洪流,瞬間倒灌進我的口鼻耳道!巨大的水壓從四麵八方擠壓過來,肋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身體在冰冷刺骨、渾濁黑暗的水流中急速下墜!耳邊是水流沉悶的轟鳴和無數淒厲怨毒的鬼哭尖嘯!那兩隻鬼手依然死死摳在我的肩胛骨上,如同兩個沉重的錨,拖拽著我向更深、更冷的黑暗深淵沉淪!
意識在冰冷和窒息中迅速模糊。肺部的灼痛漸漸被一種麻木的冰冷取代。渾濁的水流中,視線早已失去作用。隻有無儘的黑暗,濃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
下墜…下墜…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永恒的一瞬。身體猛地一震,似乎撞到了什麼堅硬冰冷的東西。不是井底的石板,觸感……更像是巨大的、濕漉漉的木頭?
水流似乎平緩了一些,但那股刺骨的陰寒和無處不在的怨毒氣息,卻比上麵濃烈了百倍!仿佛浸泡在億萬亡魂的怨念之中。
肩胛骨上的劇痛消失了。那兩隻鬼手不知何時鬆開了。但我能感覺到,她們還在,就在我身邊的水流裡,無聲地懸浮著,如同兩條冰冷的毒魚。
我像一具被遺棄的破布偶,癱軟在這冰冷的“河床”上。求生的欲望在極致的寒冷和窒息中,如同風中殘燭,搖曳欲熄。
就在這時,一點極其微弱的、幽綠色的光芒,在我模糊的視野邊緣亮起。
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求生的本能驅使著我,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極其艱難地、一寸寸地轉過頭顱,朝著那點綠光的方向望去。
光,來自側下方。
借著那點慘淡的、仿佛隨時會熄滅的幽綠光芒,我看到了。
那根本不是什麼河床!
我身下躺著的,是一塊巨大無比的、早已腐朽發黑的木板!木板上布滿了濕滑粘膩的青苔和水鏽。而在木板邊緣,幽綠的光芒映照出幾個模糊、歪斜、深深蝕刻進木頭裡的巨大字跡,每一個都透著難以言喻的古老和邪異:
李氏宗祠
李氏…宗祠?!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仿佛被重錘狠狠擊中!我們村……我們村姓李的,不就隻有我這一支嗎?!我爹娘,我婆娘,我那早夭的娃兒……還有……我自己?!這祠堂……這祠堂不是早就被一場大火燒得隻剩一堆焦炭,連地基都沉進村西頭的爛泥塘裡了嗎?!它怎麼會在這井底?!
巨大的荒謬感和更深的恐懼幾乎要將我殘存的意識撕碎!
那點幽綠的光芒,正是從這塊刻著宗祠名號的巨大朽木下方透出來的。光芒的來源……似乎是木板下方更深沉的黑暗裡,某種……生長在極陰之地的發光苔蘚?或者……是彆的什麼?
我的身體被水流帶動著,在冰冷的木板上微微滑動。視線不由自主地順著那點綠光,投向木板邊緣的縫隙之下。
幽綠的光芒,如同鬼火,隱約照亮了下方一片難以想象的景象。
那不是淤泥,也不是井底的石塊。
那是一片……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棺材!
腐朽的、被水泡得發脹的、甚至碎裂開的棺材!如同某種巨大怪物的嶙峋肋骨,雜亂無章地堆積在深不見底的黑暗水底!數量之多,一眼望不到儘頭!每一口棺材的縫隙裡,都隱隱纏繞著濕漉漉、如同水草般的長發,或是探出慘白浮腫、指節扭曲的手腳!
有些棺材蓋板敞開著,裡麵黑洞洞的,仿佛蟄伏著擇人而噬的凶物。有些棺材則被巨大的、鏽跡斑斑如同巨蟒般的鐵鏈死死捆縛著,鐵鏈深深勒進朽爛的木頭裡。
而那點幽綠的光芒,正是從這片無邊無際的棺木森林深處,某些覆蓋在棺材上的、散發著微光的慘綠色苔蘚狀物上散發出來的。它們像一層冰冷的、不祥的屍衣,覆蓋著這片沉睡在水底的死亡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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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喉嚨裡發出瀕死的抽氣聲。我認出來了……那些苔蘚……是隻有埋在極陰絕煞之地百年以上的棺木,內裡屍氣與陰煞之氣凝結不散,才能滋生出的“棺材菌”!是送煞人古籍裡記載的大凶之物!
就在這無邊恐懼將我徹底吞噬之際,水流帶來一絲極其微弱的、帶著濃重水汽和怨毒的低語,如同無數個聲音重疊在一起,在我意識深處幽幽響起:
“…師父…”
“…這口‘井’…”
“…夠大嗎…”
“…”
意識沉入冰冷粘稠的黑暗前,最後看到的景象,是那口我親手投入銅錢、淋上黑狗血封鎮的老井口。它像一個遙不可及的、慘白的小小圓環,高高地懸掛在無窮遠的黑暗上方。而在那小小的井口邊緣,無聲無息地,緩緩探出了一圈密密麻麻、濕漉漉的人頭。
有張老財那張驚駭扭曲的胖臉,有管家和家丁們充滿恐懼和絕望的慘白麵容,甚至還有……那個啃食紙錢的張老太乾癟的輪廓……無數張熟悉的、屬於這個村子的麵孔,如同地獄裡生長的蘑菇,無聲無息地擠滿了那小小的井沿。
他們空洞的眼睛,毫無生氣地、齊刷刷地向下俯視著,俯視著在冰冷、黑暗、堆積著無數棺木的水底深淵裡,正緩緩沉淪的我。
水流的轟鳴和無數亡魂的尖嘯徹底淹沒了我的意識。冰冷的井水灌滿肺葉,最後的念頭如同水泡般破碎:
原來…整個村子…才是真正的“井”…
而我…從來都…在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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