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充滿的電
＞手機隻剩1電量，我插上充電線。
＞手機滾燙，屏幕顯示：“充電中...99”
＞可電量圖標依舊是刺眼的紅色1。
＞我拔掉充電線，手機瞬間黑屏。
＞黑暗中，手機突然自動亮起，顯示100電量。
＞屏幕上浮現一行小字：“電滿了...該充電了...”
＞冰冷的手指從屏幕裡伸出，捏住了我的手腕。
淩晨兩點三十七分。手機屏幕幽白的光刺得我眼球生疼，最後那一點猩紅的“1”像垂死者的心跳，微弱地閃爍了一下，徹底熄滅。屏幕陷入一片令人心慌的漆黑。
“操！”低罵聲在死寂的出租屋裡顯得格外刺耳。我煩躁地把這冰冷的金屬磚塊扔在床頭櫃上，發出“哐當”一聲悶響。連續加了四天班，腦子像一團被反複攪打又凍僵的漿糊，眼睛乾澀得如同塞滿了砂紙。窗外是黏稠得化不開的黑暗，連對麵樓那盞常年不滅的廣告燈牌今晚也意外地熄了，隻有空調外機單調的嗡鳴像垂死者的呻吟。巨大的疲憊感如同沉重的濕棉被，一層層裹上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充電器就在床頭插座上。那根白色的數據線在黑暗中劃出一道模糊的痕跡。我摸索著抓起冰涼的手機，指尖觸碰到充電口冰涼的金屬邊緣，憑著肌肉記憶，將充電線的usbc接頭用力懟了進去。
“嗡——”
一聲極其細微、帶著金屬震顫感的嗡鳴，從手機內部毫無征兆地響起。
緊接著，一股驚人的熱量猛地從掌心傳來！那感覺不像是在充電，倒像是握住了剛從沸水裡撈出來的鐵塊！燙得我差點脫手！
“嘶…”我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地想把手機甩開，但一種更強烈的不安感攫住了我。借著窗外極其微弱的天光，我眯起眼，看向那滾燙的屏幕。
屏幕亮了。
幽白的光，比平時更刺眼，更冷冽。像一塊剛從冰窖裡挖出來的墓碑。
屏幕中央，清晰地顯示著兩行字：
充電中…
99
字體是毫無感情的默認白色。
可就在這行字的右上方，那個小小的電池圖標，卻固執地、刺眼地亮著猩紅的底色！裡麵那代表電量的、細得可憐的紅色線條，依舊死死地卡在“1”的位置！紋絲不動！
99？1？
一股冰冷的麻意瞬間從尾椎骨竄起，直衝頭頂！頭皮像過了電一樣，激起一片雞皮疙瘩。我死死盯著屏幕，心臟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擂鼓般撞擊著肋骨。指尖傳來的滾燙觸感和屏幕上這冰火兩重天的詭異顯示，形成一種撕裂般的荒謬感。
“媽的…中病毒了？還是這破手機終於熬到頭了？”我低聲咒罵著，試圖用理智驅散心頭那點莫名其妙的不安。手指顫抖著，長按側邊鍵，試圖強製重啟。
沒反應。
屏幕依舊固執地亮著幽白的光，顯示著“充電中…99”，而那個猩紅的1電池圖標，像一隻充滿惡意的眼睛，嘲弄地回望著我。
滾燙的熱量持續不斷地從手機內部散發出來，透過塑料後殼，灼烤著我的掌心皮膚。那細微的嗡鳴聲似乎也變大了，不再是震顫，更像是一種低沉、持續的…吮吸聲？仿佛有什麼東西，正通過這根細細的充電線，貪婪地、不知饜足地汲取著遠超它應得的能量。
太燙了！再這樣下去，手機非炸了不可！
恐懼壓倒了探究欲。我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用另一隻手猛地抓住了滾燙的手機邊緣，兩根手指死死捏住那根連接著充電頭的白色數據線，用儘全身力氣，狠狠一拽！
“啪嗒。”
數據線接頭脫離了手機充電口。
就在分離的瞬間——
嗡鳴聲戛然而止。
掌心那令人心悸的滾燙感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
而那塊幽白刺眼的屏幕，沒有任何緩衝，沒有任何關機動畫，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瞬間掐滅了燈芯，徹底陷入一片死寂的漆黑。
房間裡隻剩下空調單調的嗡鳴和我自己粗重、壓抑的喘息聲。黑暗重新擁抱了一切，濃稠得如同實質。我僵坐在床邊，手裡還捏著那根剛剛拔下的、似乎還殘留著餘溫的數據線，和那塊冰冷死寂、如同板磚的手機。
死機了？燒壞了？
汗水順著額角滑下，冰涼地滴落在手背上。剛才那詭異的畫麵和滾燙的觸感，像烙印一樣刻在腦子裡。99和1的尖銳對立，那低沉的吮吸般的嗡鳴…這絕不是手機故障能解釋的！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緩緩爬升，房間裡似乎比剛才更冷了。
我咽了口唾沫，喉嚨乾澀發緊。手指下意識地摸索著手機冰冷的邊框，猶豫著要不要再按一下開機鍵試試。
就在我的指尖剛剛觸碰到側邊鍵冰涼的金屬表麵時——
嗡！
那塊冰冷的、漆黑的屏幕，毫無征兆地、瞬間亮了起來！
幽白刺眼的光，如同黑暗中驟然睜開的鬼眼，狠狠地刺進我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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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中央，不再是“充電中…99”。
一個巨大的、飽滿的、刺眼的綠色電池圖標，占據了整個屏幕！
100
那數字綠得妖異，綠得滲人，像某種劇毒昆蟲的甲殼，在幽白的背景下散發著不祥的光澤。
滿電了？
怎麼可能？！我剛拔掉充電線還不到三秒！而且它剛才明明燙得像塊烙鐵，顯示著99卻隻有1的電量！
巨大的荒謬感和冰冷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血液似乎都湧向了頭頂，又在瞬間凍結成冰。我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無法控製地釘在那塊散發著詭異綠光的屏幕上。
就在這時——
在那刺眼的綠色“100”下方，屏幕的底端邊緣，一行極小、極細的黑色文字，如同從屏幕最幽深的底層慢慢滲出、凝聚的墨汁，無聲無息地浮現出來。字體扭曲、斷續，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的稚拙感：
“電…滿了…”
“該…充…電…了…”
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蠕蟲，緩緩爬過屏幕，也爬過我的視網膜，鑽進我的大腦深處！
“呃……”喉嚨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死死扼住，隻能發出破碎的、意義不明的氣音。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倒流，手腳冰涼麻木。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頭頂！跑！離開這裡！扔掉這鬼東西！這個念頭如同垂死掙紮的火花，在凍結的思維裡瘋狂閃爍！
然而，身體卻像被凍僵的雕塑，完全不聽使喚！隻有眼睛，無法控製地死死盯著屏幕，盯著那行扭曲的、如同詛咒般的黑色小字。
就在那行小字最後一個“了”字的筆畫徹底凝固的瞬間——
屏幕的中央，那刺眼的綠色100圖標的正下方，光滑的玻璃表麵，極其突兀地、毫無征兆地，向上凸起了一小塊！
像一滴粘稠的墨水滴落在玻璃上，又像有什麼東西……正從屏幕的內部，用指尖……頂了出來！
我的瞳孔因極致的驚恐而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
凸起處，屏幕的玻璃發出極其細微、卻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仿佛不堪重負。緊接著，一道細微的、如同蛛網般的裂痕，以那凸起點為中心，無聲地蔓延開來！
就在裂痕出現的刹那——
一隻手指的指尖，極其清晰地，從屏幕玻璃的下方，穿透了那層薄薄的液晶麵板，伸了出來！
冰冷！僵硬！皮膚呈現出一種毫無生氣的、死屍般的青灰色，指甲是詭異的深紫色，邊緣帶著汙濁的泥垢！
那不是光影效果！
那是真實的、有質感的、屬於“某種東西”的肢體！它突破了屏幕的物理界限，從那個由代碼和像素構成的虛擬世界，硬生生地、撕裂般地探入了這個現實的空間！
冰冷的觸感，如同來自極地的寒風，瞬間凍結了我手腕的皮膚！
那隻青灰色的指尖，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泥土腥氣和電子元件燒灼味道的陰冷氣息，精準地、如同鐵鉗般，死死地捏住了我的手腕！
力量大得驚人！
“呃啊——！！！”
一聲非人的、撕裂般的慘叫終於衝破了喉嚨的封鎖！極致的恐懼如同高壓電流瞬間貫穿全身，被凍結的身體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爆發出最後的力量！我像一頭被烙鐵燙傷的野獸，猛地向後一掙！
“嗤啦——！”
一聲令人頭皮炸裂的、如同撕裂厚皮革的恐怖聲響！
那隻青灰色的手指，被我這不顧一切的猛力一拽，竟硬生生地從屏幕裂口處被扯斷了！斷口處沒有血液，隻有一片粘稠、漆黑的、如同石油般的東西緩緩滲出，迅速凝固！
半截冰冷的、斷掉的青灰色手指，如同最惡毒的詛咒，依舊死死地箍在我的手腕上！
而那塊幽白刺眼的手機屏幕，在斷指被扯出的瞬間，如同承受了巨大的傷害，猛地向內凹陷下去一大塊！以斷指伸出的裂口為中心，無數道蛛網般的裂痕瘋狂蔓延，瞬間布滿了整個屏幕！屏幕內部發出“劈啪”的微弱爆裂聲，幽白的光芒在裂痕後劇烈地明滅閃爍，像垂死者的痙攣！
“哐當！”
手機再也握不住，脫手飛出，重重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屏幕朝下，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但那布滿裂痕的屏幕並未熄滅，反而透出一種更加詭異、更加不穩定的幽綠光芒，從地麵的縫隙裡透射出來，像一隻碎裂的、充滿怨毒的眼睛！
我癱倒在地，後背重重撞在床沿上，巨大的疼痛也無法掩蓋手腕處傳來的冰冷刺骨和深入骨髓的恐懼！那半截斷指，如同一條冰冷的鐵環，死死地箍著我的皮肉，青灰色的皮膚緊緊貼著我的脈搏，那深紫色的指甲邊緣，仿佛隨時會刺進去！
我發瘋般地用另一隻手去摳、去掰！指甲在冰冷僵硬的斷指皮膚上刮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卻紋絲不動！它像生了根，焊在了我的骨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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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呃…”喉嚨裡發出絕望的嗬嗬聲，眼淚混合著冷汗洶湧而出。我掙紮著，手腳並用地向後爬，隻想離地上那塊還在散發著幽幽綠光的碎裂屏幕遠一點！再遠一點！
就在這時——
“沙…沙…沙…”
一陣極其輕微、極其緩慢的摩擦聲，從地上那塊屏幕朝下的手機位置傳來。
像是指甲……在粗糙的水泥地麵上……緩緩地……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