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清晰無比的水滴聲。
不是從水龍頭傳來。
它來自我的頭頂正上方。
我逃跑的動作瞬間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股比冰箱裡屍體散發出的更加冰冷、更加粘稠的寒意,像一條毒蛇,倏地纏繞上我的脖頸。
脖子像生了鏽的齒輪,僵硬地、一寸一寸地抬了起來。
目光,帶著無法抑製的、瀕死般的絕望,投向浴室慘白燈光邊緣之外的天花板。
就在那裡,在我剛才站立位置的正上方,一小片灰白色的天花板膩子,顏色正變得與其他地方不同。不是變深,而是一種…令人心悸的濕潤。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樓板之上,或者…在天花板的夾層裡…融化、滲透。
一滴濃稠得如同血漿的暗紅色液體,正在那濕潤的中心點艱難地凝聚、拉長。
它顫巍巍地懸在那裡,像一顆將落未落的、來自地獄的果實。粘稠的液麵反射著浴室慘淡的燈光,泛著一種油膩的、不祥的暗紅色光澤。
“嗒。”
它終於掙脫了束縛,滴落下來。沒有落在地上,而是…不偏不倚,帶著一種冰冷的、令人作嘔的觸感,砸在了我因為極度驚恐而微微張開的嘴唇上。
一股難以言喻的、濃重的鐵鏽混合著腐朽的腥甜氣味,瞬間在口腔裡彌漫開來。
“呃…”
一聲短促的、完全不受控製的、飽含著極致恐懼和生理性反胃的乾嘔聲,猛地從我喉嚨深處擠了出來!聲音不大,但在死寂的房子裡,卻如同驚雷炸響!
完了!
這個念頭像閃電般劈入腦海!比天花板上滴落的血水更冰冷的絕望瞬間攫住了心臟!冰箱裡那個東西的話如同魔咒般在耳邊瘋狂回響:“該你替我了…”發出聲音…是不是就意味著…“替”的開始?!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我猛地抬起雙手,不是去擦嘴上的汙血,而是用儘全身力氣,死死地、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十根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深深陷入臉頰的皮肉,指甲幾乎要掐進骨頭裡!牙齒狠狠咬住下唇,一股腥甜在口中彌漫開來,分不清是天花板滴落的血,還是我自己咬破的嘴唇流出的血。
不能出聲!絕對不能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眼睛因為極度的恐懼和窒息感而暴突出來,布滿血絲的眼球死死地、一眨不眨地向上瞪著那片天花板。就在我捂住嘴的同時,那片暗紅色的濕痕,如同被賦予了生命,又像是被那一聲微小的乾嘔徹底激活了。
它不再滿足於一個小點。
它開始…蔓延。
像一朵來自地獄的、邪惡的花,在灰白色的天花板膩子上無聲地綻放。暗紅色的水痕如同有生命的血管,迅速地向四周洇開、擴散。濕漉漉的痕跡勾勒出越來越大的、不規則的暗紅輪廓,中心區域的顏色越來越深,越來越粘稠,更多的、細小的暗紅色液珠在邊緣凝聚、變大。
“嗒…嗒…”
不再是單獨的一滴。粘稠的血滴開始連成線,斷斷續續地墜落下來。它們砸在冰冷的地磚上,發出沉悶而粘膩的聲響,濺開一朵朵小小的、令人作嘔的暗紅血花。
“滴答…滴答…”
聲音越來越密集。
整個浴室的天花板,仿佛變成了一塊巨大的、正在滲血的屍布。那不斷擴大的暗紅色區域,正緩緩地、無可阻擋地向我頭頂的位置…覆蓋過來。冰冷的、帶著濃重血腥和腐朽氣息的空氣,沉甸甸地壓下來,像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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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死地捂著嘴,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身體抖得像暴風雨中的枯葉。牙齒深深陷進下唇的軟肉裡,劇烈的疼痛是此刻唯一能證明我還清醒、還“活著”的感覺。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眼眶,混合著額頭上冰冷的汗珠,沿著扭曲的麵頰滑落。鹹澀的淚水流進嘴裡,混合著唇齒間的血腥味,那滋味,如同地獄的湯羹。
天花板上,那片暗紅的濕痕,如同活物的呼吸般微微起伏著。它的邊緣不再僅僅是洇開,而是開始…蠕動。像無數條細小的、由血液組成的蛆蟲,正貪婪地吞噬著灰白色的膩子,將死亡的印記不斷擴張。那暗紅的中心區域,粘稠得如同凝固的瀝青,表麵鼓起一個又一個細小的、顫巍巍的血泡,然後無聲地破裂,滲出更多暗紅的液體。
“嗒…嗒嗒…”
血滴落下的頻率更快了,在地磚上彙集成一小灘不斷擴大的、粘稠的暗紅。空氣裡的腥甜腐臭味濃烈得幾乎凝成實質,每一次被迫的、微弱的呼吸都像在吞咽腐肉。
就在這片令人窒息的恐怖景象中,在那片不斷擴大的暗紅色濕痕中心,一個…凸起物,極其緩慢地、無聲無息地…頂了出來。
那東西起初很小,像一顆剛冒頭的蘑菇,被粘稠的血漿包裹著,看不真切。它一點點地向上拱起,頂著濕透的膩子層和可能存在的夾層木板,發出極其細微、卻足以讓人心臟停跳的“吱嘎”擠壓聲。
我捂嘴的手抖得更厲害了,指甲深深掐進顴骨,帶來尖銳的刺痛。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死死盯著那個從血汙天花板裡“生長”出來的東西。
它越頂越高,形狀也漸漸清晰。
那…赫然是半截手指!
腫脹、慘白,皮膚被血水和膩子灰染得斑駁不堪。指尖處,本該有指甲的地方,隻剩下一個血肉模糊、深可見骨的豁口!暗紅的肌肉組織和慘白的骨茬暴露在空氣中,邊緣粘連著撕扯下來的皮肉碎片。
這半截殘指,以一種極其緩慢、卻又無比執著的姿態,從天花板裡鑽出來,向下探著,像是在摸索,又像是在…指向下方某個特定的位置。
指向…正死死捂住嘴、僵立在血泊之上的我!
“呃…呃呃…”被死死捂住的喉嚨深處,發出野獸瀕死般的、破碎不堪的嗚咽。巨大的恐懼如同海嘯,徹底摧毀了理智的堤壩。身體裡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著逃離,但雙腳卻像被澆築在了冰冷粘稠的血泊裡,沉重得無法挪動分毫。
天花板的“傷口”還在擴大。那半截慘白的、指甲被掀翻的手指旁邊,更多的凸起開始出現!一個…兩個…先是模糊的輪廓,然後漸漸清晰——是更多的手指!是扭曲的指關節!甚至…是一小片同樣腫脹、死白的、帶著濕漉漉頭發的頭皮邊緣!
那個蜷縮在冰箱裡的“東西”,那個指甲全被掀翻、渾身濕透的屍體…它的一部分,或者說,它的“怨念”本身,正一點點、一點點地…從天花板的夾層裡擠出來!
它要出來了!
這個認知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靈魂上!冰箱裡那句“該你替我了”的魔咒,如同喪鐘般在腦海裡瘋狂回蕩!
“替”它?怎麼替?像它一樣蜷縮進那個冰冷狹窄的冰箱裡?像它一樣渾身濕透、指甲被生生掀掉?然後…然後永遠困在這棟房子的某個角落,等待著下一個“替身”?
不!絕不!
一股混雜著極致恐懼和絕望反抗的蠻力猛地從腳底竄起!逃!必須逃出去!哪怕外麵是深夜,哪怕外麵下著暴雨,也比待在這個正在被地獄吞噬的房子裡強一萬倍!
身體終於掙脫了那無形的束縛!我像一顆被壓到極限的彈簧,猛地向後彈開!捂住嘴的手下意識鬆開,本能地要去支撐身體平衡。就在手掌離開嘴唇的瞬間——
“嗬…嗬嗬…”
一聲無法壓抑的、帶著濃重血腥味的急促喘息,不受控製地從我大張的喉嚨裡衝了出來!
聲音在死寂的、隻有血滴“嗒嗒”聲的浴室裡,顯得格外刺耳、清晰!
完了!
這個念頭如同冰錐刺入心臟!比看到天花板上鑽出的殘指更加冰冷的絕望瞬間攫住了我!
我猛地抬頭!
天花板上,那片蠕動擴散的暗紅色濕痕中心,那幾根探出的、腫脹慘白、指甲被掀翻的手指…驟然停止了動作!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緊接著,那幾根手指,以一種極其僵硬、卻又帶著難以言喻惡毒的姿態,極其緩慢地…彎曲了起來。
不是抓撓。
是指尖…齊刷刷地…指向了我!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不再是之前直接灌入腦中的嘶啞水泡音,而是真真切切地、帶著令人牙酸的粘滯摩擦感,從天花板那個不斷滲出汙血的“破口”深處,幽幽地飄了出來。每一個音節都像是生鏽的刀片在刮擦骨頭:
“找…到…你…了…”
“替…我…”
聲音落下的刹那,天花板上那片暗紅色的濕痕,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猛地加速擴散!大塊大塊被血水浸透的膩子層和夾層木板,如同腐爛的皮肉般剝落下來,劈裡啪啦地砸在滿是血汙的地磚上!一個更大的、黑暗的洞口暴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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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深處,不再是模糊的肢體碎片。
一張臉。
一張腫脹、慘白、濕漉漉的臉,正從那黑暗的洞口裡緩緩地探出來!
濕透的黑色長發緊貼在浮腫的額頭上,水珠混合著暗紅的血漿不斷滴落。它的眼睛是兩個深不見底的黑色窟窿,沒有眼白,沒有瞳孔,隻有純粹到能吸走所有光線的黑暗。它的嘴巴以一種極其誇張的角度咧開著,嘴角一直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沾著血絲的牙齒。那根本不是一個笑容,而是純粹的、凝固的、對這個世界最惡毒的詛咒!
它黑洞洞的“眼睛”,穿透空間,死死地“盯”著我!那張撕裂的嘴巴無聲地開合著,無聲地重複著那致命的詛咒:
“替…我…”
“替…我…”
“替…我…”
巨大的、無法形容的恐怖如同實質的重錘,狠狠砸在我的頭頂!靈魂仿佛被瞬間抽離了軀殼!眼前猛地一黑,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軟軟地向前撲倒。
意識沉入冰冷粘稠的黑暗前,最後殘存的感知裡,隻有天花板上那張無聲獰笑的、濕漉漉的鬼臉在急速放大…以及,無數冰冷滑膩的、帶著濃重血腥味的東西,正爭先恐後地從那個黑暗的洞口裡,瀑布般傾瀉而下,劈頭蓋臉地向我淹沒而來……
“呃——!!!”
一聲撕心裂肺的、被堵在喉嚨最深處的絕望悲鳴,成了我意識徹底沉淪前,唯一能發出的、最後的…無聲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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