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病區最裡麵的一間單人病房,陸誠見到了昨天戰鬥中的關鍵人物,一營三連的連長,覃子興!
經過連夜數小時的高難度手術,覃子興那條被重物砸壓得血肉模糊,幾近報廢的右腿,終於被醫生們從截肢的邊緣硬生生搶了回來。
此刻,他正半躺在病床上,右腿被厚厚的石膏和支架牢牢固定著,高高吊起。
同樣受創嚴重的一隻手臂,也被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掛在胸前。
原本剛毅的臉龐,毫無血色,嘴唇乾裂,眼窩深陷,一夜之間好像蒼老了幾十歲。
病房裡還有一個人,是同樣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的李雲墨。
他胸腹部的傷口顯然也經過了精心處理,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精神尚可。
此刻,他正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手裡拿著一個紅彤彤的蘋果,小心翼翼的用一把折疊水果刀削著皮。
薄薄的果皮一圈圈垂落,他的動作很專注,好像這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看到陸誠和付金年推門進來,李雲墨立刻放下手中的蘋果和刀,掙紮著就要起身敬禮。
“彆動!”陸誠快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目光在他臉上和包紮的傷口處掃過,帶著真誠的關切,“怪不得在輕傷區沒看到你,原來跑這兒來了。感覺怎麼樣,傷口還疼嗎?”
李雲墨挺直了腰杆,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洪亮有力:“多謝首長關心,一點皮肉傷,早就不礙事了,醫生說再觀察幾天就能出院了!”
看著他眼神中的光芒和生氣,陸誠稍微鬆了口氣。
隨後,他的目光轉向了病床上的覃子興。
就在陸誠目光觸及覃子興的瞬間,這個在戰場上麵對屍山血海也不曾皺過一下眉頭的鐵血連長,就像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
他的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就像受傷野獸般的嗚咽,緊接著豆大的淚珠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洶湧的從他空洞的眼睛裡滾落,瞬間打濕了枕巾。
他抬起未受傷的右手,徒勞的想要捂住臉,肩膀劇烈的抽搐著,泣不成聲:“首長……首長啊……三連……三連沒了,老宋他……還有那麼多兄弟……全都沒了,都怪我……都怪我啊……”
他手術完清醒過來後,硬逼著李雲墨說出了最終的戰報。
三連指導員宋長峰壯烈犧牲,全連一百多名戰士,包括骨乾排長、班長,最終活下來的,算上他自己,竟不足十人,且大半重傷。
這個噩耗就像一把鈍刀子,在他的心上來回切割,將他所有的精氣神都抽乾了。
宋長峰,那個總是笑眯眯的做思想工作的老搭檔,還有那些朝夕相處,親如手足的戰士……都沒了。
看著眼前這個被悲痛擊垮,形容枯槁的漢子,陸誠拉過李雲墨剛才坐的那把椅子,緊挨著病床坐下,伸出雙手,用力地握住了覃子興冰冷而顫抖的右手。
“你看著我!”陸誠的聲音雖然低沉,卻十分堅定:“不許瞎想,戰場上,生生死死,誰也無法預料,這不是你的錯。三連的建製,我給你保留著,番號在,魂就在。宋指導員和犧牲的兄弟們,是為了身後千千萬萬的百姓倒下的,他們的血沒有白流。
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給老子好好養傷,把這條腿養好。三連的魂,還得靠你來凝聚。新兵,我給你補。裝備,我給你最好的。但三連的連長,隻能是你覃子興!”
付金年也無聲地坐到病床的另一側,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將手覆在覃子興的手腕上,傳遞著無聲的慰藉。
“子興,聽首長的,留得青山在。你是老連長了,三連的魂,就是你的魂。它沒散,它在,它在等你回去。你現在倒下,才是真的對不起宋長峰,對不起那些犧牲的兄弟。安心養傷,什麼都彆想,組織上就是你的後盾。”
政委的話就像溫潤的泉水,一點點浸潤著覃子興乾涸絕望的心田。
陸誠和付金年在覃子興的病房裡停留了很久,他們講了安全區最新的建設進展,講了部隊的下一步的規劃,講了那些被救回來的幸存者的感激,用希望一點點對抗著覃子興內心深處的悲傷。
直到覃子興的情緒稍稍平複,疲憊的閉上眼睛沉沉睡去,兩人才輕手輕腳的退出了病房。
走廊裡,陸誠深吸了一口氣,轉向付金年:“老付,有件事,必須立刻辦,當成頭等大事來辦。”
他指了指身後那些靜默的病房:“你親自去找海林主任,讓他立刻從登記在冊的幸存者裡,挑選一批人。要求品行可靠,有耐心,手腳麻利,最好是失去親人、孤身一人的,或者有照顧病人經驗的。
給他們登記造冊,集中培訓基本的護理知識和傷殘人士照料要點。這批人,專職負責照顧這些重傷員和未來的傷殘戰士。生活起居,端茶倒水,擦洗身體,心理疏導,所有事情都要照顧到。他們的待遇,參照安全區技術工人標準發放。”
說著,陸誠的目光變得十分銳利:“同時,要建立檔案,定期回訪。這些戰士們,是為了我們所有人變成這樣的。從今往後,他們的生活、醫療、尊嚴,安全區必須全力保障。絕不允許讓他們受一點委屈,誰敢克扣他們的供給,誰敢對他們有半點怠慢,軍法從事!”
付金年神情無比嚴肅,他立刻掏出隨身的小筆記本,迅速而清晰的記下了陸誠的每一條指示。
“首長,您放心。這件事,我親自督辦,立刻落實。從現在起,我會定期親自來醫療中心看望這些戰士們,監督落實情況。您的指示,我會一字不落的傳達給海林主任,確保執行到位。我向您保證,這些英雄的餘生,安全區會用最大的誠意和行動來守護,絕不會寒了任何一位功臣的心!”
陸誠看著神色認真的付金年,緊繃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一些。
他用力拍了拍付金年的肩膀,語氣中帶著深厚的信任:“去做吧,你辦事,我放心!”
說完,他最後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彌漫著悲傷氣息的重症病區走廊,然後毅然轉身,率先向電梯走去。
走廊頂燈的光線在他挺直的脊背上投下了長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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