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強並不知道我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他還在認真和我解釋。
“這個世界不可能都是好人的,總有要害彆人的人,既然傅總和黎小姐您是好人,那傅總的敵人就是壞人,那些躲在暗處想要傷害黎小姐你的人也是壞人。”
我很想指正他,這種非黑即白的觀點是錯誤的,但又覺得和他這個認死理的榆木腦袋說不通,最終話到嘴邊竟然變成了一句十足玩味的話。
“你憑什麼堅定地認為我是好人?我又不像傅總,救過你的命。”我撇撇嘴,“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張強的樣子前所未有的認真,“黎小姐您一定是好人的,您和傅總不一樣,傅總是因為做過好事,我才會這麼想他,要不然傅總看著其實很有壞人的樣子。”
我哭笑不得,“你現在是在和我說直覺這種玄學上的東西嗎?”
“確實大部分是我的感覺。”張強倔強道:“但我也有判斷依據。”
“什麼?”
張強的聲音低低啞啞的,像發悶的洪鐘聲。
“壞人絕對不會說我的家鄉很美。”
我愣住,大個子見我不說話,以為我沒辦法反駁,竟然像個贏了勝仗的小孩子一樣露出開心的笑。
實在是太過純粹的笑,讓我生出一種恍惚感——我仿佛回到了一切都最美好的時候。
我自己也無法說出那時候究竟屬於我人生中哪段時光,畢竟在大多數孩子都無憂無慮長大的時候,我已經活得分外艱難,但我知道,我人生中一定也有一段這樣的時光。
讓我什麼也不用想,喜悅痛苦快樂煩惱,都是最純然的情緒,無關其他。
我一定也有的,這樣才能解釋我在看到大個子的笑時,忽然產生的安心的感覺。
“黎小姐,您盯著我看了很久……是我的長相嚇到您了嗎?”他有些愧疚地低下頭。
我這才從那種恍惚感中脫離出來。
我用手捂住自己的臉,笑出聲,稚子心,我終於明白了張強身上那讓人莫名其妙就變得柔和的東西是什麼。
是早就不知道被我丟到哪裡去的稚子心。
我曾經也擁有過,所以才會在看到張強的稚子心後產生恍惚。
這東西絕不是像它的名字那樣狹隘,不是隻有孩童才能擁有,而是心地純良的人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令人動容的東西。
越是活得艱難,越是會為它動容。
現在我好像也不是很懷疑那位傅總出手救下張強和他家人的故事了。
“你還真是個大笨蛋,你的長相很遜的你知不知道,遜到相當平平無奇啊,和可止小兒夜啼那種程度差太遠了,不要太抬舉自己行嗎?”
“渴指小兒野提是什麼意思?太渴了,所以看見小孩子手裡的提子就想要吃嗎?”張強一臉懵,“不可以搶小朋友的東西吃,再渴也不可以。”
我無奈地捂住臉,“除了‘小兒’兩個字對上了,其他完全不對,你彆嘗試理解了,總之我要說的是,你的長相很普通,不能說帥氣,但也絕對不可怕,所以……”在張強望過來的時候,我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相當寬闊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