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樓裡充滿科技感的裝潢不一樣,二十七層的安全通道裡彌漫著陳年油漆的刺鼻味。
直到我頭腦發懵地按照傅景澄的交代走到這裡時,我也依舊沒有明白傅景澄這一出又是為了什麼。
而我隻是猶豫了一瞬就選擇相信他又是為了什麼?
我似乎很是期待那種場景的發生:傅景澄徹底辜負我的信任,我萬念俱灰,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止我放下他。
我期待一個戲劇張力充足的結束戲碼,來為我和傅景澄之間的關係劃上句號。
可我的理智又在不斷提醒著我,期待這樣戲碼的我本身,就是阻止我放下傅景澄的最主要原因。
任何理由都不是理由、任何借口也不是借口,一直停在原地不敢邁出第一步的人,恰恰就是我。
大概是因為我當初主動邁向傅景澄的步子堅定又熱烈,仿佛帶著某種一往無前的氣勢,現在要拋棄曾經的一切向前走時,才會遲疑又瞻前顧後,仿佛無論前往的是哪個方向,都免不了先受一身傷。
除了舍不得記憶裡的那個少年,我更舍不得的是當初那個勇敢又堅定、愛得轟轟烈烈的我自己。
難過受傷,隨著時間的流逝大概都會痊愈,但當初的那個自己,我應該再也找不回來了。
這才是傅景澄最可惡的地方……他要拿什麼來賠我曾經的我……
滿心思緒雜亂,我剛剛推開防火門,皮鞋叩擊地麵的聲音就在麵前炸開。
傅景澄身上的雪鬆香水味先於他的體溫漫過來,混合著高層辦公室特有的香味——似乎為我編織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擅闖公司監控係統,是刑事犯罪。”他聲線像浸過冰的刀刃,垂眸俯視我的眼神更是高高在上。
我混亂了,傅景澄到底是什麼意思?
現在他也是在演戲嗎?
下一秒,阮妍雙的笑聲像水晶高腳杯碎裂在大理石地麵般清脆。
“學長,我就說南耀的安保係統需要加裝虹膜識彆。”她旁若無人地靠近傅景澄,整個身子幾乎靠倒在傅景澄身上。
於是我又一次見識了傅景澄的肌膚潔癖症對阮妍雙失效。
胸口好似堵著一塊大石頭,我移開眼神,這樣的場景不管看多少次還是會覺得刺眼。
阮妍雙卻還覺得不夠,蔥削似的指尖繞著傅景澄的領帶打轉,若非她長著一張人畜無害的清純臉蛋,那眉眼流傳間對我流露出的挑釁,真就好比畫上的狐狸精走進現實。
沒有詆毀狐狸精的意思,心底善良的狐狸精都是好妖怪,我很喜歡,但阮妍雙顯然不屬於此列。
阮妍雙嬌笑著,新做的美甲在燈光照耀下泛起蛇鱗般的光,“不過學長你該謝謝南霜學姐,要不是她鬨這出,我還不知道安保部有人手腳不乾淨呢。”
我意識到阮妍雙所說的,是那兩個被牽連開除的安保主管。
不過看著阮妍雙喜歡邀買人心的架勢,那兩個安保主管是不是真的無辜還未可知。
我希望不是,否則那兩個人就太慘了。
我私心希望所有人都能得到符合其品行的境遇。
阮妍雙看我不接招,麵色微變,直接讓人搜我的身。
“抱歉了學姐,你對於南耀來說是外來人員,現在我懷疑有人竊取了南耀的機密…”她言笑晏晏,說出來的話卻好似毒蛇吐信,“還請學姐配合配合~”
配合她大爺!
我直接揮開朝我靠近的保安的手臂,“你無權這麼做!”
“怎麼會?”阮妍雙的笑容帶了些猙獰,“學長在南耀就是權利,那麼自然意味著,我,也是南耀的權利。”
這女人,現在還真是一點都不裝了!
現代社會被強行搜身是有違人權的事!有多屈辱自不必說。
我又急又氣,直接衝著還沒近身的保安大叫,“再過來小心我咬人!”
兩個保安麵麵相覷,“啊?”
默許一切發生的傅景澄終於發了話,“她身上沒有機密。”
阮妍雙麵色一變,繼而嬌滴滴道:“可是我之前明明看見學姐帶著u盤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