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開繳費窗口,辦理入住。
醫生給我開的檢查項目挺多,有一部分需要等第二天醫護人員上班才可以做,與其分成兩天,不如先睡一覺,睡醒一起解決。
躺在潔白的病床上,我的意識開始模糊。
這實在是太漫長的一天。
在我徹底陷入昏睡之前,腦子裡最後的畫麵,是我想象傅景澄將我打橫抱起的樣子。
他身上清冽的雪鬆香混著血腥味,莫名讓人安心。
我終於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時,陽光正好,我伸了個懶腰,想起昨晚半夢半醒之時腦子裡的畫麵,心態良好。
喜歡了傅景澄五年,要忘掉他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成功的事。
我不該為此苛責自己。
君子還論跡不論心呢!
我自問和傅景澄分開以來,所做的每件事都符合一個成年人的正常言行,即使心裡痛苦不舍,我也始終把貼合自身利益的事放在第一位,而不是放任情感主導自己。
沒有癡纏、更沒有為愛瘋魔。
既然這樣,在心裡偷偷懷念一下,不是什麼大事。
更何況,我的理智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傅景澄早就不是以前的傅景澄。
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晨光透過百葉窗灑進來,在地上投下細密的光影。
門忽然被人推開。
我以為會是查房的醫生,結果來人竟然是傅景澄。
門軸轉動的輕響驚碎了晨光,他抬眼看我,眉骨投下的陰影漫過眼睫,在眸中凝成化不開的鬆煙墨色,垂眸時似寒潭落雪,抬眼間如刀鋒出鞘。
他攜著未散的寒露氣息立在逆光處,冷灰色羊絨衫鬆垮罩著精瘦有力的肩線,將淩厲的下頜輪廓襯得愈發分明——仿佛被上帝精心打磨過的弧度,此刻正懸著半縷從百葉窗逃進來的朝陽。
高挺的鼻梁鍍著金箔般的光暈,在唇峰處折出峭壁似的銳角,將本該顯溫潤的灰色毛衫都染上幾分料峭寒意
換下昨晚沾著血汙破破爛爛的西裝,今天他穿著一身休閒裝,明媚的陽光籠罩著他,瞬間讓我想起我初次見他時的驚豔感。
冷白皮膚下喉結滾動,他屈指叩響門框,“抱歉,我原本打算敲門,但又怕打擾你休息。”
太過精致的眉眼,即便漫不經心,也足夠奪走所有人的注意力。
微塵在空中浮動,整室氤氳、金光滿屋,都成了他的陪襯。
我複雜地感歎著:不愧是我一眼看中的人。
“沒事,進來吧。”
傅景澄走到床邊坐下,這時我才發現他右臂纏著厚厚的繃帶,所以他才罕見地穿著這麼寬鬆的毛衣。
一點都沒有他平時的風格。
“我臉上有東西嗎?”傅景澄抬眼,和我對上視線。
我不自然地咳了一聲,好似又甜又膩的蜜糖在我唇齒間化開,連帶著說出來的話也含混不清。
“……沒什麼……就是挺不習慣你這麼打扮……”
傅景澄的眉眼倏而幽深,“你不喜歡?”
我聽得直皺眉頭,心中一動,麵上卻嘴硬道:“傅大總裁你怎麼穿衣打扮,和我喜不喜歡有什麼關係?”
喜歡啊,非常喜歡,簡直讓我想起初戀的感覺!
“小熊總說你喜歡這種風格。”傅景澄十分自然地拿過床邊的蘋果就削起來,修長筆直的指節被紅潤的果皮襯托得宛如藝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