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宛兒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哦？玄陽子道長還好嗎？"
"他...死了。"我直視她的眼睛。
她垂下眼簾，輕歎一聲："生死有命，相公節哀。"轉身去盛飯，"先吃飯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這種反常的平靜比暴怒更可怕。我坐在餐桌前，食不知味。蘇宛兒像往常一樣給我夾菜，詢問我一天的經曆，仿佛道觀的恐怖一幕從未發生過。
"明天就是中元節了，"她突然說，"晚上我要出去一趟，相公記得天黑前回家，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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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筷子的手一緊："你要去哪裡？"
"見幾個...老朋友。"她微微一笑，黑眼睛裡閃過一絲紅光，"很快就回來。"
我們沉默地吃完飯，蘇宛兒起身收拾碗筷。就在這時，一陣穿堂風吹過，掀起了她的衣袖。我清楚地看到她手腕上纏著幾根紅線，其中六根已經斷了，隻剩最後一根還連著——和師父那個小木人一模一樣。
她注意到我的視線，迅速拉下袖子，但已經晚了。我們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她臉上的溫柔麵具一點點剝落。
"你看到了？"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
我咽了口唾沫，點點頭。
蘇宛兒放下碗，慢慢走到我麵前。她的皮膚開始變白，不是普通的白皙，而是死人的那種慘白。脖子上的勒痕顯現出來，紫黑發亮。
"也好，"她輕聲說，"省得我裝了。"
房間裡的溫度驟降，燈光開始閃爍。蘇宛兒的頭發無風自動，指甲慢慢變長變尖。
"你...你想乾什麼？"我聲音發抖，手悄悄摸向口袋裡的護身符。
她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我毛骨悚然："放心，今晚不會動你。明天才是好日子..."她湊近我耳邊，冰冷的氣息噴在我脖子上，"我們的...大喜之日。"
說完，她的身影漸漸變淡，最終消失在空氣中。桌上的碗筷"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癱坐在椅子上，冷汗浸透了後背。護身符在口袋裡發燙，我掏出來一看，朱砂不知何時已經漏了出來，在黃紙上形成一個奇怪的符號。
這一夜，我不敢合眼。臥室的窗戶時不時傳來抓撓聲，走廊裡有腳步聲來回走動，衛生間的水龍頭自己打開，流出暗紅色的液體。最可怕的是，每次我看向鏡子，都能看到蘇宛兒站在我身後，隻是她的形象在不斷變化——有時是溫婉的妻子，有時是恐怖的厲鬼，有時甚至是泡脹的屍體模樣。
天蒙蒙亮時，我終於熬不住打了個盹，卻夢見自己站在一個乾涸的池塘底部，周圍跪著七個模糊的人影，脖子上都套著繩索。蘇宛兒站在高處，手中握著繩子的另一端，對我伸出手："相公，來幫我..."
我被手機鈴聲驚醒，是書店老板李叔打來的："小紀，今天中元節，書店不開門了，你好好在家休息吧。"
我含糊應了幾句，掛斷電話看向窗外。明明是正午時分，天色卻陰沉得像傍晚，烏雲壓得很低，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怪的腥味。
起床檢查整個房子，蘇宛兒不在，但處處留有她的痕跡——浴室鏡子上用血寫著"等我回來"，廚房的刀全部消失，臥室的衣櫃門上多了七道深深的抓痕。
我掏出師父的信又讀了一遍，決定去河西看看。如果蘇宛兒要在那裡完成什麼儀式，我必須阻止她。
出門前，我帶上師父留下的朱砂和黃紙，還有那個護身符。脖子上的玉墜已經燙得驚人，紅痕隻差一點點就要連成完整的圓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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