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兒默默的站在一旁,看著長孫衝在池邊探頭探腦。
自古以來天才都是有些自己的小癖好的,自家少爺也不例外,水兒早已習以為常。
長孫衝瞪著眼睛看了一會後,實在是找不到那個玉女石像,隻好撇了撇嘴,轉頭看向池子旁的一塊巨大石頭,頓時呼吸一滯,
“皇帝臨立,作製明法,臣下修飭。廿有六年,初並天下,罔不賓服。”長孫衝連忙上前幾步,腦袋湊上去,小聲的念著碑文上的小篆,忍不住想伸手撫摸,可又怕傷到這文物,急忙將手收回袖中。
這塊高聳黝黑的天隕巨石之上,刻著工工整整的小篆,結構穩健勻稱,秩序井然。
逆鋒起筆,回鋒收筆,行筆不緊不慢,相拱相揖。
除了前世所學的顏體外,長孫衝這輩子在隸書、小篆、飛白上均有涉獵,對書法的理解上了不止一個台階。
如此圓潤工整,又夾雜著沉著端莊的小篆,再加上此等內容,此文的作者也呼之欲出了。
沿著石碑繼續向下看去,‘皇帝命斯,另令作此文,以彰……’
長孫衝不禁咽了口唾沫,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泰山秦刻石。
偌大的石刻分為兩個部分,前半部分刻於秦皇二十八年,李斯所寫敘述秦始皇嚴明法令,並告誡後代堅持法家。
後半部分刻於秦二世元年,記錄李斯隨胡亥出巡時的情景。
如今的刻石依舊是清晰可辨,雖被磨的有些光滑發亮,但仍是平整一塊,字字分明,和自己前世見的那塊裂紋殘石相比,簡直判若兩物。
長孫衝實在是忍不住,伸手輕輕摩挲著刻石,如此瑰寶怎能讓它經受天災人禍,消亡於時間長河之中。
等下山之後,就借支筆,用小本本記下來。
一百零六,拓印泰山刻石。
長孫衝撓撓腦袋,他還真不確定,如今的大唐有沒有拓印技術的存在。
他沒記錯的話,出土的最早拓片就是自己那個無良姑父的,可是作品的名字他倒是忘記了。
不過就算沒人會,也不打緊,因為拓印這東西長孫衝還是會的,因為自己前世的故鄉有著不少漢代的古墓,因此在高一的選修課上,他曾選過漢畫像石拓印這堂課。
過程也挺簡單,石碑清理乾淨之後,在表麵塗上白芨水。
將宣紙平鋪上去後,噴點水,用毛刷將宣紙撫平。
用硬毛刷子輕輕敲打,讓宣紙服帖的貼在石碑之上。
等半濕半乾之時,便可用拓包蘸墨汁,在石碑上麵敲打,敲打個三四遍便可。
最後在八到九成乾時取下,自然晾乾即成。
不過長孫衝以前學的都是拓印圖畫,這還是第一次拓印石碑。
長孫衝的思緒越飄越遠,神情些許的恍惚幾分,老師的話語還猶在耳邊。
‘漢畫像石多見於漢代的地下墓室或是祠堂之中,我們現在拓印的這塊石頭更是典型。’
‘大家看,這塊石頭大體可以分成兩個部分,上半部分表達了人們對神界的向往與想象,正中間的是西王母,仙女們分列兩側。’
‘下半部分的則是講的墓主人現實的生活,出行的馬車要兩匹馬拉著,小廝侍女更是成群,都簇擁在馬車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