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母馬,你想絕育嗎?】
李夢秋心中默念,隻覺此言妙極了!
若是小母馬通曉人言,必然搖頭。
這證明小母馬先前點頭,皆是真實。
若小母馬不通人性,便如先前一般,瘋狂點地。
若是這般,自己便暴露了......
“百密一疏啊。”
李夢秋心中暗歎。
選馬之事,自然是下人代勞,她貴為公主,豈會做這般瑣事?
小母馬雖有靈性,卻不通人言,之前所為,是李夢秋在江晏醒來前的調教成果。
“罷了......”
李夢秋指尖輕撫腕間玉鐲,眸中閃過一絲懊惱,轉瞬即逝。
“同心蠱既已種下,阿宴哥哥終究逃不脫的。”她紅唇微抿,低聲自語,“隻是情蠱一事,日後怕要費些周折了。”
正思忖間,忽聞身旁傳來“噗嗤”一聲響鼻。
轉頭望去,卻見那匹雪蹄小母馬瞪圓了眼睛,馬首搖得如同撥浪鼓,鬃毛都炸了起來。
“......”
江晏沉默。
李夢秋也沉默了。
——這馬成精了?
“嗚......”
小母馬委屈地蹭了蹭江晏的衣袖,濕漉漉的大眼睛裡滿是控訴。
江晏心頭一顫,側目看向少女。
恰見李夢秋怔然片刻,眸中倏地泛起水霧,小珍珠啪嗒啪嗒滾落。
“殿下,我、我真該死啊!”
他抬手就要自扇耳光,卻被一隻柔荑攔住。
李夢秋指尖微顫,險些破功笑出聲來,連忙咬唇壓下笑意,故作哀戚道:“你方才......喚本宮什麼?”
“殿......”江晏喉結滾動,試探道,“夢秋?”
“嗯。”
少女破涕為笑,指尖輕輕拭去淚痕,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記住了,往後隻準這般喚我。”
見江晏鄭重點頭,她這才轉身拍了拍馬背。
小母馬渾身一哆嗦。
......
半刻鐘後,溪邊。
江晏換好乾淨衣衫,正欲開口,卻聽李夢秋忽然正色道:“阿宴哥哥,我們該動身了。”
她望向遠處山巒,眉間凝起一絲肅然:“劉夫人雖被法器所傷,但其麾下死士絕不止昨夜那些。此地雖偏,仍不可久留。”
江晏深以為然。
二人翻身上馬,穿林而去。
然而不過一刻鐘——
“......夢秋。”
江晏揉著懷中纖細小腰,環顧四周越來越荒僻的山路,終於忍不住開口:“這似乎不是去京城的方向?”
馬背上,少女青絲飛揚,聞言回頭嫣然一笑:
“本宮不是說過了麼?”
“此行——要‘繞路’。”
江晏暗自苦笑。
這便是李夢秋的高明之處。
自己沒手段聯係師尊,被人追殺,自身化凡修為低微,在這荒山野嶺間,除了倚仗她,彆無選擇。
這樣,少女便可對江晏,圖謀不軌!
“籲——”
小母馬前蹄揚起,停在了一座荒廢的古寺前。
“夢秋,不是要趕路嗎?”江晏望著突然停下的少女,心中警鈴大作。
“該吃晚膳;額......”
李夢秋指尖繞著青絲,眼神飄向寺內,“先看看此處佛寺內有無剩下的乾糧。”
江晏抬頭看了眼剛過未時的日頭,嘴角抽了抽。
寺內積灰尚淺,香爐餘溫猶在,分明是近日才荒廢的。
“這是......”
穿過山門的刹那,江晏瞳孔驟縮。
庭院中央,一株十丈高的古樹擎天而立。千萬紅綢自枝頭垂落,宛如九天懸下的血瀑,被山風拂過時發出簌簌低語,
“真美啊~”
李夢秋駐足樹下,玄色裙裾被紅綢拂過,在斑駁光影間顯出幾分妖異。
她忽然轉身,眸中映著漫天紅綢:“阿宴哥哥可知道?本宮自幼深居宮闈,所見所聞不過是從話本戲文裡窺得一二。”
素手輕抬,一段紅綢纏繞指尖:“曾聞佛門有株"緣生樹",可窺世間姻緣因果。“
江晏心頭突地一跳。
少女紅唇微翹,嗓音帶著蠱惑:“據說此樹能預兆命中注定的道侶呢~”
“無稽之談。”
江晏喉結滾動,“縱是大乘期的天機修士,也不敢妄斷姻緣,何況一棵樹?”
“阿宴哥哥彆急~”
李夢秋忽地貼近,幽香撲麵。
她指尖輕點樹乾,樹皮竟如水波般漾開,露出內裡瑩潤如玉的樹乾:“緣生玉才是關鍵......”
“傳聞持玉之人,冥冥中自會尋到命定道侶。”
少女眼波流轉,“多少修士苦尋百年,就為求得一玉,浪跡天涯......本宮曾聽聞,若男子得玉後,將其贈與女子,兩人無形之中會產生關聯,死死的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