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所有人都靜默下來,不敢打擾張神醫為關公診病。
趙宇卻突然驚慌起來,轉身想要跑出房間。周虎一把抓住他,問:“七公子去哪兒?”
“我去告訴大哥!”
“但將軍千叮嚀萬囑咐過,不能讓此事傳出去啊……”周虎的眼神變得複雜而堅定。
趙宇挺直身子,目光如炬,“如果父親有個三長兩短?你能擔待得起嗎?如何對得住我大哥呢?”
這話讓周虎的表情有所動搖,但仍死死扣住趙宇的手臂不讓出門。
趙宇話鋒一轉,急切道:“父親不讓我們告訴大哥,並未說過不允許找長公子幫忙啊!我去江夏通知大哥……”
聞言,周虎終於鬆手。趙宇看了一眼昏厥的父親,然後轉身迅速往外走去。早有備好的駿馬等著,隨著一聲嘶鳴,趙宇翻身上馬飛馳而去,連自己身上的傷痛都忘記了。
………………
淮南八公山,在清晨第一縷微弱的曙光中醒來,空氣靜謐得如同夢境般虛幻。這種寧靜將八公山和世間的紛爭隔離開來。
經過一番沉思之後,張文終於走出帳篷。他的傷情已略有好轉,傷口不再那麼疼。
他低聲自語:
“看來傳說中的卓家靈藥真有用,果然名不虛傳……”
他想到了卓華的話,關於‘四六風’的風險。
但他深知自己的身份是一名魏國大將,赴江夏意味著進入敵陣,即使能夠治愈,又該如何麵對曹丞相?
他輕歎一聲,專注於加熱一塊金屬塊以進行自我治療——在沒有更好辦法時,這是士兵們用的傳統土法:烙傷處燒紅以防止感染。他從火焰取出滾燙的烙鐵,在最大的傷口上烙下。
儘管極度痛苦令他幾欲暈厥,汗水不斷湧出,皮膚燒成焦糊顏色——然而奇跡的是,鮮血終於被止住了。
這一過程中發出的哀嚎刺痛了卓華與隨行者的心。
完成最後一次烙印後,張文仿佛力竭般坐倒在地上。
直到這個時候,張文的聲音才緩緩解開了:“好了。”而卓華則忍不住責問道:“誰告訴你這麼做一定能防四六風?”她的聲音裡滿是對傳統方法不確定性的憤怒與質疑。她清楚,雖然高溫能殺滅病菌,但這種方式本身就存在極大的風險,並非百分百有效。
在李華接觸過的、用炙熱療法對抗“時疫”的患者中,最終能夠存活下來的不超過一半。換句話說,眼前這位趙勇的命運仍然充滿了不確定性,有至少一半的概率他依然會去世。
李華為此幾乎嘶吼著講明這些道理,並且引用了大量前車之鑒——很多將士就因忽視這一警告而英年早逝。她試圖說服趙勇珍惜生命,明白土法無法救命,隻有尋求名醫扁鵲才可能找到治愈的良策。
但是,麵對她的忠告,趙勇卻冷笑以對,冷漠的表情似乎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人的命數天注定,如果上天要我的命,那我也無可奈何……大丈夫又何必畏懼死亡呢?”
說罷,他將目光轉向了身邊的孫猛,儘管身上還帶著治療後的劇痛,他對孫猛說道:“小夥子,你真有勇氣!好好休養吧,待未來再戰,我們還可以一較高下。”
提及逍遙津之戰,趙勇顯得尤為自信,“你以為我能洗雪那一戰的恥辱麼?下這山之後,我隨時奉陪。”說這話的時候,他堅定地邁向了下山的小徑。
不管前途未知,趙勇已經下定決心不前往南方的安陸城尋求幫助。他隻想回到自己的駐地壽春,相信曹丞相會派出救援隊找尋自己。
就在趙勇即將走出視線範圍時,孫猛突然喊住他:“等一下!”孫猛聲音裡充滿迫切:“你要活下去啊,我需要你活著!”但趙勇隻是大笑著走開。
晨曦微現之時,僅餘他孤獨的身影在蜿蜒山路間消逝不見。
此時天色初曉,儘管滿心擔憂,李華卻清楚,作為一名醫生她已無法改變這名執拗將軍的心意。於是她轉問孫猛是否願意一起去尋找扁鵲治療,畢竟他還有更好的生存機會。
孫猛身為東吳將領,起初拒絕並選擇同樣的土法治療。但在聽了更多理性分析之後,特彆是有關個人名譽與未來的思考,他終於停下腳步重新考慮。李華適時補充道,去一趟江夏並不意味著背叛,還能遇見盟友。
這番話讓孫猛動搖,終於做出了新的選擇——他將追隨更加明智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