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關於曹真對他的懷疑並非毫無依據。的確,自己曾與陳虎及卓家人共同度過了數日……
其次是卓老伯提到的一段話——“誰告訴你烙鐵一定能避四六風?其實,能存活下來的不足一半。”
想起這句話,仿佛回到了當時。林將軍記得,當時自己的回應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大丈夫豈怕死?”
此刻再回想起這段對話,他忽然有種預感:或許卓老伯說得對,八公山的日子每一句忠言都在為了他。
想著這些,林將軍望了一眼塗抹在傷口處的“卓氏藥膏”。
——『如果沒有這藥,現在怕已是不在人世了吧。』
長歎一聲後,他又搖了搖頭,勉強忍受著暈眩的感覺爬上馬車,並對車夫吩咐道,“前往醫館!”
這邊廂,林將軍離開,坐上了直奔醫館的馬車。而這邊的衙門廳堂,劉參軍從帷幕後緩步走出,望著略顯陰鬱的丞相。
“方才我對文遠說的話有何見解?”丞相詢問劉參軍。
事實上剛才的談話間,丞相應問及張文遠失蹤期間去了何處?
但出於保護卓榮和卓恕,張將軍選擇緘口不言,敷衍過去。儘管丞相同時沒有任何質疑的表示。
但劉參軍看出,丞相比以前更加多慮,即便年已六十仍如往昔般小心謹慎。
“你說八公山嗎?”劉參軍問道。
丞相沉吟良久,低聲自言自語道:“文遠為何隱藏在八公山的事?僅說墜於水裡,他到底隱瞞了什麼?”
“確實有些不同尋常。”劉參軍皺眉思索著。“不過,不管怎麼想,文遠將軍應該沒有背叛丞相的理由……”
丞相對此仍心存疑惑,哪怕麵對如此值得信賴的將軍也不可避免。最終他喊道:“虎侯何在?”
“末將在!”許侍衛聞令快步入室。
“調查得怎麼樣?”
許侍衛遲疑片刻答道:“據情報,文遠將軍與敵方年輕將領陳虎確實在八公山停留數日。除了他們,還有兩外男女,但兩人真實身份不明……當他們返回壽春城時,這四人朝江夏郡進發。”
這個名字立刻引發了丞相的警覺,尤其是聯想到他曾在這座城市失利……
隨即,他下令:“查出文遠在八公山待了幾日?還要追查其他兩個不明身份的人是誰!”
“謹遵鈞命!”許侍衛連忙拱手稱是……
從丞相眼中能看出這次事件的重要性,此事必需徹底查清楚,絕不允許懸而未決。
安排完,丞相揚手向外走去:“隨我先去看看子健和他的司馬仲達的情況……”
與此同時,在江夏,兩千隻勁弩送達雞鳴山中。這片山頭經曆前次激烈戰鬥後,有了新的稱號:
山頂陡崖命名為“斷曹岩”;
北側
“這種強弩也罷了,竟是靠腰力和腿力發動的蹶張弩……”張烈感歎道:“這樣的弩矢射程怎能與尋常弓箭相提並論!威力上我也迫不及待想要試一試了。”
“行了……”孔恪沒有時間感歎,轉向張烈道:“雲旗公子除了送來這兩千蹶張弩外,還帶來了任務……”
“什麼任務?”張烈連忙追問。
“一是要在一個月內分批訓練羅家軍和南陽士兵熟練掌握這蹶張弩,”孔恪語氣嚴肅,“二是秘密輸送訓練成功的射手至江夏,化整為零,日送一千人,一個月內秘密運送四萬人馬。”
說到此,孔恪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憂慮。
訓練和運輸兵力雖然可行,但“秘密”二字是個大難題。敵人的眼線無所不在!
想到蹶張弩,孔恪已經意識到雲旗公子即將有何舉動!
千弩齊發……
那麼重點就是如何悄無聲息地完成這四萬兵馬的秘密輸送,這才是最困難的部分。
身為曾當過主簿和都統的人,張烈深知這一過程的不易。“這樣吧,我負責秘密輸送兵力,你來負責訓練工作。”
“還是由我負責輸送吧。”孔恪提議道:“關於練兵,張烈將軍更有經驗,至於隱秘行事,跟雲旗公子學了一段時間,總有幾分心得。”
孔恪拍胸保證,“秘密轉移四萬人……首要是避免使用水路,需開辟之前從未走過的路線。”
對此,孔恪頗有信心……
他此次來到荊州,不正是走在一條父親未曾走得通的路上嗎?
年青人總是勇於挑戰,敢於突破。
此刻的孔恪又在思量著:“其次,最終輸送點不能是江陵。若選公安城會更為隱蔽!”
如此一來,在整個荊州的表層平靜下,一股暗潮已然湧動……
荊州南郡,公安城裡。
這座原本專門為孫尚香建造的小城——孫夫人城,名義上是安置她及她的女衛,實際上是將這對夫婦分開。
原因主要有二:其一,孫小姐難管理;其二,劉備有所顧慮。
所謂慮者何故?吳國的女戰士或奴婢向有惡名在外,據說曾有貼身女婢在異域殺害主人的故事。因此,當孫權送一百名帶劍侍婢時就引起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