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帶她進去,可以嗎?”
樂園鳥鮮紅色的瞳孔因恐懼而微微放大,她狹窄的肩膀忍不住微微顫抖著。
她幾乎立刻就判斷出,悄無聲息接近到自己身後的是什麼人。
正是那個能夠笑著燒掉彆人一條胳膊的危險男人!
他也是一位法師!
如果戀人沒有讓人切掉自己的胳膊,她恐怕會被活活燒死。
明明他和絞殺持有相同道途的法術,絞殺能夠將人在數秒之間燒成焦炭、他沒道理做不到。
可他就那樣用火焰緩慢炙烤著對方,一秒鐘火焰都未必能往上蔓延一厘米……
若是他這時狂笑出聲,或者放兩句狠話,還在樂園鳥的認知之中。
可他一邊折磨著對方、一邊卻能露出那樣溫柔的笑容,說著什麼“這是獎勵哦”之類的話鼓勵對方切掉自己的胳膊。
而這一切就發生於“他碰了戀人一下”。在戀人的手被切掉之後,他卻又親昵去摸了摸對方的頭發。
這得是多麼瘋狂而扭曲的人,才能做出來的事!
樂園鳥甚至能夠想象,當他的手觸碰到戀人頭發的瞬間……戀人心中湧起了何種絕望與恐懼。
——因為她在意識到,理發師的手按在自己肩膀上的瞬間、心中也出現了類似的感覺。
她的上半身完全僵住、一動也不敢動。
而在樂園鳥的注視下,對麵的“戀人”臉上逐漸浮現出了肉眼可見的恐懼。
“是……是!您的話當然可以……”
她有些語無倫次的,對著理發師極恭敬的行了一禮、並第一時間讓開了道路:“請進,理發師閣下。”
理發師笑了笑,像是個鄰家大哥哥一般,對著她微微點頭回了一禮。
“你的義手很好看。”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乾淨而無害的笑容:“設計它的人一定是個審美上的天才。”
“……是……謝、謝謝誇獎?”
戀人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回。
但她眼中和神態中的恐懼,已然將周圍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被人們注視著,理發師卻沒有絲毫膽怯。倒是樂園鳥,感覺自己的心臟激烈的彭彭跳著。
“走吧。”
理發師拍了拍她的肩膀,溫和的說道。
他的掌心非常溫暖,有種陽光的乾爽感覺。
可在他接觸不到的地方,樂園鳥的掌心已經浸滿汗液。
她剛邁了一步,就跌了一跤、有些柔弱的向理發師身上倒去。
樂園鳥發誓,這絕非是賣弄風情、更不是吸引強者保護欲的手段——她根本不敢。
其實是她有點站不穩了……
鴿子是一種膽子很小的動物,很容易就會被嚇死。而她在白鴿中也是最膽怯的那一類。
她倒過去的一瞬間,小小的心臟都快提到了喉嚨。
她就怕自己會激怒對方,然後大庭廣眾之下被燒成烤乳鴿。
但好在理發師似乎沒有責怪自己。他有力的臂膀抓住了樂園鳥的肩膀,把她近乎是摟在懷裡一般、幫助她重新站了起來。
“沒問題吧?”
他看著懷裡的樂園鳥,發出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小心一點,不要跌倒了。”
——如果隻看這一幕,簡直就像是童話繪本中的王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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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樂園鳥看到他的笑容時,大腦都快要變得空白了。
“他到底要我做什麼”的念頭,環繞在樂園鳥心中、久久無法散去。
“都有哪幾位到了?”
理發師向戀人禮貌的問道:“他們都在哪裡?”
“有幾位已經到了,如果您要找的是絞殺老大的話,他到得很早。而我們的大首領是第一個抵達的……”
“哦?”
理發師饒有興趣的問道:“我聽說,無知之幕的大首領一直沒有出現過?”
“是的,他這次來了!”
戀人非常肯定的答道。
似乎光是提到他們的大首領,她就不那麼害怕理發師了,就連聲音都變得清晰了許多。
“這位就是理發師嗎?”
一個稚嫩而清冷的聲音傳來:“我聽過你……熔爐的新學徒。”
戀人聽到聲音,眼睛頓時一亮、甚至都有了光芒。
她恭恭敬敬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真心實意的行了一禮:“大首領!”
而理發師則思索著,安靜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但當他看清那發聲者時,扶住樂園鳥右肩的右手便是下意識的握緊了幾分。
對方有著學者的麵容與病態的氣質,皮膚蒼白到像是絕症病人、而臉上則掛著親和力極強的笑容。
若是再年長一些,應當是一位貴公子般的人物。
“非常感謝你前天留了戀人一命,我還蠻喜歡她的。”
他從容不迫的笑著說道,甚至像模像樣的對著理發師鞠了一躬:“感謝你的克製,理發師先生。”
對於其他地下組織的首領來說,這樣的舉動會變得可笑。就像是穿著禮服的狗熊。
可對他來說,卻是那樣的恰當。就仿佛這禮節原本就是為他而存在的一樣。
“……這麼年幼的精靈?”
理發師慢悠悠的開口道:“真是出乎預料。我還以為‘精靈’這種級彆的大人物,至少也得是躲在‘無知之幕’的那幕後麵的人。”
“畢竟,這是我所喜愛的事業嘛。”
黑發紅瞳的精靈幼子笑嘻嘻的說道。
他看上去恐怕還不到十歲,尖尖的耳朵證明了他正是純血的精靈。
雖然是幼子,但他的瞳孔並不清澈、而是深沉而昏暗。
如同高檔的紅酒,亦或是能夠溺死他人的血池。
他抬頭看向理發師,認真的進行了自我介紹:“我叫托瓦圖斯,‘不和者’托瓦圖斯,無知之幕的創立者。你可以直接叫我不和者。”
托瓦圖斯打量著理發師,若有所思:“你看上去……有點眼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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