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哪邊是人,你首先要注意的是你身邊的人。”
花觸提醒道:“好好想想——你首先要對身邊的人好,才能去考慮這種宏大的話題。”
她被鹿首像派遣出來,並不完全是因為“她曾經在地上生活過”這種原因。更多的原因,是因為她的確是巴彆塔禦用的心理醫生。
鹿首像判斷羅素接觸到了地上的真相之後,心靈一定會發生劇烈的波動。
為了防止他像是鞘一樣鑽牛角尖,所以這次她特地派遣了最優秀的心理醫生隨行——再怎麼說,羅素也是溫迪的孩子。鹿首像會這樣擔心也是再合理不過的事了。
而且就羅素目前的地位與能力來說,他要是犯了病、造成的破壞可比溫迪要高得多了。
“確實,你說得對。”
羅素冷靜下來了一點:“要說的話,我其實最對不起的就是翠雀。她明明已經懷孕了,在最需要陪伴的時候,我卻給她派遣了很麻煩的任務。”
“不,你錯了。”
花觸平靜的答道:“這總比讓她在一旁看著要強的多。你一直沒有複製、入侵翠雀的心靈,所以你以為自己不懂她、以為你對不起她但你其實已經漸漸的理解了她。
“她是一個剛強而自信的女人。她並不需要你的保護,她是想要保護你的。你對她托付重任,她隻會感到高興。這總比讓她在一旁看著強——她並非是花瓶。
“……但話雖如此,你之後還是要向她道歉。因為她雖然不需要你的保護,但是她會想要你的陪伴。”
“你說得對。”
羅素點了點頭。
他的心靈變得寧靜了一些,也不再因為那種胡思亂想的事而感到遲疑。
羅素試著慢慢沉下自己的心,將自己的心靈浸沒於這些“野人”們的潛意識之海中,尋找更多的情報。
而這時羅素才清晰的意識到,戰爭對他們這些“被遺棄者”到底有怎樣的改變。
——這些地上人的群體潛意識之海,甚至與那些“空島人”都切斷了。他們的群體潛意識之海是那樣的乾涸..就像是一個枯黃、遍布泥沙的池塘。隻是波動水麵,就有可能讓深層的泥沙翻湧而起。
......也確實。
他們使用的已經不再完全是同一種語言,學習到的也並非是同樣的文字。文化與曆史截然不同,生活方式又天壤之彆。以及最重要的是——雙方都不再將對方視為自己的“同類”。
那僅僅隻是語言相近,沒有生殖隔離、在生物學上親緣關係較為接近的種族。
隻是一百年的時間,真的有可能發生如此劇烈的變化嗎?
而與之相反的。
是他們變得極端化、變得純淨的靈能資質。
遠離了那些紛紛擾擾,心靈被迫變得純淨的他們幾乎每個人都持有了強度不同的靈能。
而他們的靈能,幾乎都是清一色的“淺黃色”。
那是被汙染的湖水的顏色,又像是皮膚破損後流出的半透明液體。但也可以將其稱為“最接近純白的顏色”。
並沒有什麼屬於“個人”的欲望,也沒有寄宿於他們體內的惡魔。
僅僅隻是希望能夠“活下去”的原始欲望——是文明希望自我延續而誘發的奇跡本身。
羅素耳邊,漸漸聽到了一個又一個老人的念誦聲、講述聲。
“漫天奇光異彩,有如聖靈逞威。”
有男也有女。
有較為清澈的聲音,也有顯得乾枯沙啞的。
“惟有一千個太陽,才能與其爭輝。”
但共同之處,就是他們都並不年輕。
羅素的眼前浮現出一道又一道的幻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