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受胡騎蹂躪的鄴城軍民,不少人眼中燃起了,複仇和希冀的火苗。
“如此神物…郗公大義!解我鄴城,燃眉之急!”
褚懷璧身邊,一個年輕的屬吏激動地說道,看向鹽俑的目光,充滿了熱切。
第三幕玄磁鐵
褚懷璧卻依舊,眉頭緊鎖,沒有半分喜悅。
他緩步上前,走到鹽俑樣本前,伸出因常年書寫和勞作,而布滿老繭的手指。
極其小心地觸碰了一下,鹽俑冰冷的表麵,指尖傳來的,並非純粹的堅硬感。
而是一種…奇異的、帶著微弱吸附力的酥麻!
仿佛這鹽俑內部蘊藏著,某種無形的力場!
更讓他心驚的是,他腰間懸掛的那枚,用於測繪《鄴畿墾殖圖》的青銅羅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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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針竟在他,靠近鹽俑時,發生了細微而混亂的偏轉!
“杜管事,”褚懷璧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探究。
“此俑…內嵌何物?為何…似有磁力牽引?”他銳利的目光,直視杜衡。
杜衡臉上,笑容不變,眼中卻飛快地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
“褚大人,你果然是明察秋毫。”他坦然道。
“此俑核心,確實嵌入了一小塊,取自天外隕星的‘玄磁鐵石’。”
“此石能調和鹽晶戾氣,使其威能內斂,更可…稍稍乾擾,胡騎所用羅盤。”
“令其方向不辨,於混亂中,更易為我鹽霧所乘!”
這個解釋,聽起來合情合理,甚至像是錦上添花。
褚懷璧盯著,杜衡的眼睛,沉默片刻。那磁力乾擾,絕非“稍稍”那麼簡單!
他腰間的羅盤,是前朝欽天監舊物,精度極高,此刻指針仍在,微微顫動。
這絕非守城利器,該有的特性!
郗鑒,這個掌控長江六成私鹽、以冷血中立著稱的豪強。
突然傾儘財力物力,不遠千裡,送來如此“厚禮”?事出反常必有妖!
“褚大人可是疑慮?”杜衡仿佛看穿了褚懷璧的心思,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悲憫。
“我家主公常言:‘鹽雖利刃,亦可護民’。江東雖偏安,然衣冠血脈同源。”
“眼見北地胡塵蔽日,生靈塗炭,主公夙夜憂歎,恨不能親提雄師北上!”
“然…力有未逮,唯有傾儘鹽力,鑄此鹽俑,略儘綿薄,助天王守此漢土!”
他言辭懇切,情真意摯,甚至眼圈微紅。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將郗鑒塑造成一個心係故國、慷慨悲歌的義商形象。
周圍的軍民,深受感染,看向鹽俑的目光更加熾熱,甚至有人,低聲啜泣起來。
第四幕俑入城
褚懷璧看著眼前,這堆積如山的“忠誠”,看著杜衡那張,誠摯的臉。
聽著周圍軍民,那壓抑著希望的低語,心中的疑慮,如同沉重的鉛塊。
卻無法在此時、此地、此情、此景下,宣之於口。
他深知鄴城防禦的脆弱,深知軍民,對任何援手的渴望。
拒絕這“雪中送炭”的“鹽俑”,不僅會寒了人心,更可能引發,難以預料的動蕩。
他緩緩閉上眼,深吸了一口,帶著濃烈鹹腥,和微腐氣息的空氣。
壓下喉頭的,腥甜和翻湧的疑慮,再睜開眼時,眼中隻剩下,疲憊的決斷。
“開城門…迎鹽俑入城!”褚懷璧的聲音沙啞而沉重,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
他轉身,不再看那冰冷的鹽俑,也不再看,杜衡那張看似真誠的臉。
佝僂著背,一步一步,踏著被鹽粒覆蓋的焦土。
走向那洞開的、如同巨獸之口的,鄴城南門。
夕陽將他孤獨的背影,拉得很長,投在灰白色的煙塵之上,顯得格外蕭索。
沉重的城門絞盤,發出刺耳的“嘎吱”聲。
在無數道,混雜著希望、敬畏與一絲莫名不安的目光注視下。
那數百輛,滿載著冰冷鹽俑的牛車,碾過吊橋。
帶著漫天的煙塵,和刺鼻的鹹腥,緩緩駛入了,飽經滄桑的鄴城。
鹽粒從麻布的縫隙中,灑落在入城的,青石板路上。
鋪開一層薄薄的、閃爍著不祥光澤的“雪”。
杜衡騎在騾背上,跟在車隊最後,他回頭望了一眼,鄴城那傷痕累累的城牆。
嘴角勾起一抹,極其細微、轉瞬即逝的、冰冷如刀的弧度。
忠誠的鹽俑,已然入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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