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鬼佃冊
秦淮河漫著,鐵鏽味的水霧,褚懷璧的白靴,踏過濕滑的青石板。
袖中《求生律》竹簡,滴落血珠,在積水裡暈開“丁酉年秋”字樣。
“是時候清賬了。”他望向烏衣巷,王導石像的瞳孔,正滲出黑液。
琅琊王氏祠堂內,無相僧的骨指,劃過族譜。
人皮紙在燭火下,透出暗紅脈絡,那是三十年前,餓斃的江北流民血管。
“王公請看。”他將新訂《佃戶冊》呈給王謐,“新增營佃三千戶,歲納粟十萬石。”
王謐撚須蹙眉:“何謂影佃?”冊頁突然自動翻卷,顯出密密麻麻的名字。
王大有、趙鐵柱、李三妞...每個名字旁標注死亡日期:永嘉五年臘月初七。
“此乃先父,所購‘兩腳羊’。”無相僧的瓷麵具,貼近王謐耳廓。
“他們雖死,胃囊仍欠王家,一季租糧。”
子夜,寒門李秀才的破門被踹開,稅吏擲下《催繳令》。
“爾父李大富,永嘉六年為王家影佃,欠租粟三石七鬥!”
李秀才抱父牌位哭嚎:“家父早被,石虎烹食!”
稅吏刀尖,挑開牌位夾層,掉出發黃的賣身契,簽押日正是死亡次日。
第二幕:骨犁痕
江南秋收慘淡,王謐親巡彆院,見沃野荒蕪,唯田壟間,突現新犁溝。
佃頭顫指晨霧:“每夜聞骨響,晨起便多犁痕!”王謐冷笑擲鞭:“裝神弄鬼!”
當夜,他伏身田埂,月光下千具白骨破土,肋條作犁,腿骨為耙。
領頭骷髏頜骨開合,吐音似褚懷璧:“永嘉六年,吾等血肉沃此田,今取餘租!”
骨掌插入泥土,摳出帶穗稻根,根須纏著兒童指骨。
王謐驚逃時,摔入溝渠,泥水灌口,竟嘗出當年“肉糜粥”滋味。
抬頭見溝壁嵌滿頭骨,眼窩長稻穗,穗頭垂著,帶名木牌。
“王門影佃陳氏女,永嘉六年納租三十斤”。
木牌突然裂開,爬出食屍蟻,啃他錦靴。
晨光初現,犁溝已凝成血字:“一犁一命,今收舊債”。
王謐奔回府邸,見管家正鞭打李秀才:“汝父影佃欠租,子償!”
李秀才嘔血而亡,血泊顯影褚懷璧虛像:“父債子償?甚善。”
第三幕:人皮賬
建康府庫前,寒門賣女換糧,庾翼掀開糧車苫布,麻袋突現蠕動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