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金籠雀
當冉閔和他的殘軍,在太行餘脈的窮山惡水間行進,每一步都踏在生死邊緣之時。
另一條看似微弱、卻可能攪動全局的,線索出現了。
正在慕容燕國,看似鐵板一塊的後方,悄然延伸。
這條線索的核心,是那位被慕容恪當作棋子,送入冉閔陣營的拓跋公主。
卻因自身良知與複雜情感,而逐漸倒向冉閔的,胡漢混血天命之女。
慕容昭的姐姐,慕容恪的義妹,拓跋月。
龍城,慕容燕國的都城,沒有鄴城前線的血火硝煙。
這裡顯得異常“平靜”,甚至有一種,病態的繁華。
宮殿巍峨,市井喧囂,貴族們依舊沉醉於飲宴、狩獵和清談。
仿佛遙遠的戰爭,隻是茶餘飯後的談資。
但在皇宮深處,一座被精心布置、卻無異於華麗牢籠的偏殿內。
拓跋月正承受著,無形的煎熬,雖然她與慕容昭,並非一母所生。
但身上同樣流淌著,慕容部高貴的血液,和漢人母親的因子。
與阿檀被視為“不祥”不同,拓跋月因其母族勢力,以及自身的美貌與聰慧。
曾被慕容俊,視為有用的聯姻工具。
然而,慕容恪出於某種,複雜的製衡心思,將她留在了身邊。
作為一枚可能用於,關鍵交易的籌碼,同時也是一種,變相的軟禁。
她身著華貴的鮮卑宮裝,卻掩不住眉宇間的鬱結,與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
她的指尖,劃過冰冷的窗欞,目光投向西南方向。
那是鄴城的方向,也是她那個命運多舛的妹妹,所在的方向。
“月公主,該用藥了。”一名侍女,端著漆盤進來。
上麵放著一碗,濃黑的藥汁,散發著古怪的氣味。
這是宮廷禦醫,每日送來的“安神補氣”湯藥,由可足渾皇後親自關照。
拓跋月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她自幼在宮廷傾軋中長大,對這類“關照”,有著本能的懷疑。
尤其是最近,她隱約感覺到,這藥的味道,似乎有極其細微的變化。
服用後,偶爾會出現,短暫的心悸和眩暈。
她屏退侍女,假意飲藥,卻趁其不備,將大部分藥汁,悄悄傾倒在窗台外。
一盆枯萎的花卉,還保留在土壤中,那花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加焦黑。
“毒……”拓跋月的心,沉了下去,手指微微顫抖。
是誰?是嫉妒的妃嬪?是猜忌的皇兄慕容俊?
還是……那位一直視她們這些“先帝之女”,為眼中釘的可足渾皇後?
她想起不久前,偶然聽到宮人的竊竊私語。
提及鄴城,爆發了詭異的瘟疫,漢人死傷慘重,連一些鮮卑士卒也被波及。
流言隱隱將源頭,指向某些“來自北方的穢物”。
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鑽入她的腦海。
這每日的“補藥”,與鄴城的瘟疫,是否存在著,某種陰狠的聯係?
是否有人想用,這種緩慢的方式除掉她呢?
甚至用更猛烈的手段,對付鄴城的阿檀,以及那座困守著漢人最後氣運的城市?
她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她必須做點什麼!
為了自救,也為了那個她感情複雜、卻血脈相連的妹妹。
第二幕:舊情誼
拓跋月深知,在龍城她孤立無援,一舉一動都可能,被“鏡鑒台”的耳目監視。
她需要一個絕對可靠、且有能力幫助她的人。
她想起了一個人宇文虹,曾是她的伴讀。
一個性格潑辣、身手不凡的,宇文部貴族少女。
宇文部雖已臣服慕容,但內部積怨甚深。
更重要的是,宇文虹曾因一場意外,欠下拓跋月,一個巨大的人情。
而且其家族近年來,備受可足渾一脈打壓,有充分的動機,對現狀不滿。
如何聯係她?直接召見目標太大,拓跋月利用了一次,宮廷小型騎射會的機會。
她故意在策馬奔馳時,讓一枚貼身的、鐫刻著特殊家族紋樣的玉璜“意外”跌落。
恰好滾落到,正在旁觀的宇文虹腳邊。
宇文虹拾起玉璜,抬頭迎上拓跋月,意味深長的目光。
兩人眼神交彙的瞬間,過往的默契和信任,被重新喚醒。
宇文虹微微頷首,不動聲色地,將玉璜收入袖中。
是夜,一個穿著侍女服飾、身影矯健的身影。
憑借對皇宮巡邏規律的熟悉,巧妙地避開了,幾波守衛。
如同狸貓般,潛入了拓跋月的寢宮偏殿。
來者正是宇文虹,她卸下偽裝,露出英氣勃勃,卻帶著憂慮的麵容。
“月姐姐,你的玉璜。”她將玉璜遞還,壓低聲音。
“如此冒險喚我,所為何事?宮中都傳你身體不適……”
拓跋月緊緊抓住她的手,指尖冰涼:“虹妹,我時間不多,長話短說。”
“我懷疑,有人每日在我的飲食中下毒,慢毒。可能與鄴城的瘟疫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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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虹臉色驟變:“什麼?!誰如此大膽?!”
“不知。但龍城希望我死,或者希望鄴城毀滅的人,並不多。”拓跋月眼神銳利。
“我需要你,幫我查兩件事。第一,我這碗‘安神湯’的藥渣來源和經手人。”
“第二,近期是否有異常的物資,特彆是藥材或……陰毒的東西。”
“從龍城運往鄴城方向,尤其是經可足渾皇後,或她親信之手安排的。”
宇文虹倒吸一口涼氣,調查皇後,這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但她看著拓跋月蒼白的臉,想到家族所受的屈辱:“好!月姐姐,我幫你!”
“宇文家在宮中和軍中,還有些不起眼的舊關係,我試試看。但你務必小心!”
“你也務必小心!”拓跋月叮囑道,“一旦察覺危險,立刻停止,保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