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虛實間
太行山深處,冉閔殘部營地,連日大雪終於停歇,但嚴寒更甚。
士兵們擠在,勉強擋風的破屋殘垣間,靠著微弱的火堆取暖。
食物短缺已到了極限,昨天最後的馬肉已經分完,今天隻能煮些,樹皮草根充饑。
冉閔站在高處,望著自己這支,曾經威震河北的軍隊。
如今淪落至此,心中如刀絞般,疼痛。
但他臉上依然平靜,目光堅毅,仿佛眼前的困境,隻是暫時的挫折。
“天王。”李農走近,聲音低沉,“又走了三個傷重的弟兄...”
“糧食徹底沒了,箭矢也所剩無幾。”
“慕容雲的探子越來越近,恐怕不久就會發動總攻。”
冉閔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點頭,他的目光投向西方。
那裡是長安的方向,也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幾個士兵,押著一個,披著白色偽裝服的人走來。
“天王,抓到一個奸細!鬼鬼祟祟地,在山腰窺探!”
被押著的人抬起頭,露出一張年輕但堅毅的臉。
“我不是奸細!我是從長安來的,奉丞相之命,給冉天王送信!”
士兵在他身上,搜出一封蠟封的書信,遞給冉閔。
冉閔拆開信,快速瀏覽,信中用的是隱語。
但他一眼就看出,是墨離的筆跡,告知援助即將到來,並暗示將有“大人物”親臨。
“放開他。”冉閔命令道,然後問那年輕人,“你說丞相?可是王猛丞相?”
年輕人點頭:“正是,丞相親率援助隊伍,不日即到。”
“特命小人,先行前來報信,並探查路線。”
營地中頓時響起,一陣興奮的低語,希望如同星火,在每個人眼中重新點燃。
冉閔卻麵色凝重:“王猛親自來?途中危險重重,他為何冒險?”
年輕人道:“丞相說,唯有親至,方能顯大秦誠意,也方能與天王共商大計。”
冉閔沉吟片刻,對李農道:“帶他下去休息,好生款待。”
然後又對親衛道,“傳令,加強警戒,特彆是西麵路線。”
“若有任何動靜,立即來報。”眾人領命而去。
慕容昭悄然走近:“天王懷疑有詐?”
冉遙望西方群山,目光深邃:“王猛乃前秦丞相,苻堅臂膀,豈會輕涉險地?”
“此事太過反常,不得不防。”
“但若是真的呢?”慕容昭輕聲道,“這可能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冉閔轉頭看她:“正因為可能是,最後的機會,才更要謹慎。”
“希望越大,失望時的崩潰,就越徹底。”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傳令下去,讓董猙的黑狼騎,做好準備。”
“若真是援助,皆大歡喜,若是陷阱...也要讓設陷者,付出代價!”
與此同時,太行山西麓,一支商隊正在蜿蜒的山道上,艱難前行。
三十餘輛大車,裝載著布匹和藥材,看上去與尋常商隊無異。
王猛坐在,中間一輛車裡,身著普通商賈服飾。
但眼神銳利如鷹,不斷觀察著,周圍地形。
一個護衛打扮的人,騎馬靠近車窗,低聲道。
“丞相,前方就是黑風隘,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是否先派探哨查看?”
王猛搖頭:“不必,若慕容氏在此設伏,探哨隻會打草驚蛇。”
“繼續前進,但讓兄弟們,做好準備。”
商隊繼續前行,很快進入狹窄的山隘。兩側崖壁陡峭,僅容一車通過。
突然,一聲尖銳的哨響,劃破山穀寂靜!
“有埋伏!”護衛大喝一聲,迅速護在王猛車前。
兩側山坡上,頓時箭如雨下,十餘名商隊成員中箭倒地。
其餘人,迅速以車輛為掩體,組織反擊。
王猛冷靜異常,絲毫不亂:“不要慌!結圓陣防禦!”
訓練有素的“商隊”成員,迅速組成防禦陣型。
弩箭精準還擊,山坡上不斷有人,中箭滾落。
激戰持續約一炷香時間,襲擊者見難以迅速取勝,且商隊抵抗頑強。
突然哨聲再響,迅速撤退,消失在山林中。
清點戰場,商隊死九人,傷十五人,擊斃襲擊者二十餘人。
護衛檢查了,襲擊者屍體:“丞相,不是慕容氏的正規軍,像是山寨土匪,但...”
他遲疑了一下,“裝備過於精良,不像普通土匪。”
王猛冷笑:“當然不是普通土匪,有人不希望我們成功啊。”
“丞相的意思是……?”
“朝中有人泄密,欲借刀殺人。”王猛眼中寒光一閃,“不過無妨,我早有準備。”
他吩咐道:“清理戰場,繼續前進。”
“派快馬傳信給另外兩隊,讓他們加速前行,在多狼口會合。”
“那這些,陣亡的兄弟...”
“就地掩埋,做好標記,日後回來遷葬。”
王猛聲音平靜,但握緊的拳頭,暴露了他內心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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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隊重新整隊,繼續向東行進。
每個人都知道,這僅僅是個開始,前麵的路,更加危險。
第二幕毒計現
三日後,太行山腹地,一處隱蔽的山穀。
王猛的商隊,終於與冉閔派的接應隊伍會合。
帶隊的正是墨離,還有董猙及其麾下五十黑狼騎。
當王猛走下馬車時,墨離微微一愣。
他沒想到,王猛真的親自前來,且比預期時間,早了整整一天。
“丞相親臨,實在令人意外。”墨離拱手道。
王猛微笑:“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冉天王何在?”
“天王已在營中恭候。”董猙聲音沉悶,狼首麵具下的目光,充滿審視的意味。
眾人向冉閔營地行進,途中,王猛仔細觀察著黑狼騎。
這支傳說中的精銳部隊,雖然裝備殘破,但紀律嚴明,行動迅捷。
每個人眼中,都閃爍著狼一般的野性與忠誠。
到達營地,眼前的景象,令王猛暗自心驚。
冉閔部隊的處境,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
士兵麵黃肌瘦,傷員隨處可見,裝備破損嚴重。
但令他驚訝的是,這支軍隊的士氣,並未完全崩潰。
每個人的眼神中,依然有一種頑強的光芒。
冉閔親自迎出,雖衣衫襤褸,但氣勢不減:“丞相親至,冉某感激不儘。”
王猛拱手還禮:“天王客氣了。大秦與天王同氣連枝,自當相互扶持。”
二人入帳密談,其餘人在外等候。
帳內簡陋異常,隻有一張粗糙的木桌和幾個樹樁,充當座位。
王猛毫不介意地坐下,開門見山:“天王現狀,我已親眼所見。”
“首批援助物資,已在途中,明日應能抵達。”
“糧食八百石,藥材五十車,箭矢六萬支。”
冉閔眼中,閃過一抹光彩,但隨即隱去。
“大秦恩情,冉某銘記於心。不知丞相有何要求?”
王猛微微一笑:“要求已在長安,與墨離先生談過。”
“不過親眼見到,天王軍容後,我有一計…”
“或可解,天王眼前之困,甚至反敗為勝。”
冉閔身體,微微前傾:“願聞其詳。”
王猛從袖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圖,在桌上鋪開。
“天王請看,這是河北地形圖,慕容雲部在此處圍堵。”他指點著,一處山穀。
“慕容恪大軍,正從鄴城方向趕來,約三日後抵達。”
冉閔點頭:“這些,我都知道。”
“但天王可知,慕容雲與慕容恪素有嫌隙?”王猛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
“慕容雲乃慕容俊堂弟,自恃輩分不低,不服慕容恪位居其上。”
“此次圍剿天王,慕容雲急於建功,想搶在慕容恪到來前,拿下頭功。”
冉閔若有所思:“丞相的意思是?”
“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王猛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
“我軍可佯裝,向西突圍,吸引慕容雲主力追擊。”
“同時派一支精銳,繞過山區,直撲慕容雲大本營。”他指點著一處要塞。
“此處守軍必然空虛,可一舉拿下,獲得其中囤積的糧草軍械。”
冉閔目光銳利:“然後呢?”
“然後...”王猛微微一笑,“我們放出消息…”
“稱慕容雲,故意放走天王,意圖讓慕容恪無功而返。”
“同時,將部分獲得的慕容雲物資,悄悄送往,慕容恪軍中。”
冉閔頓時明白過來:“你要挑撥他們內鬥!”
“正是。”王猛眼中閃著冷光,“慕容恪多疑,必會懷疑慕容雲,私通於我。”
“而慕容雲丟失大本營,又遭質疑,必心生怨憤。”
“二人相爭,天王便可趁機重整旗鼓,甚至坐收漁利。”
冉閔沉默良久,緩緩道:“此計甚毒...但也甚妙。”
王猛淡然道:“政治之道,無所不用其極。”
“慕容氏內部本有裂痕,我們隻不過,稍加利用而已。”
“但有一事不明,”冉閔凝視王猛,“丞相如此助我,當真隻為那三個條件?”
王猛迎著他的目光,坦然道:“明人不說暗話。”
“大秦助天王,一是為牽製慕容氏,二是為將來東出奠基。但除此之外...”
他略作停頓,聲音壓低,“苻堅陛下,確有匡扶天下之心…”
“不願見漢家英豪,隕落於胡人之手。”
冉閔眼中,閃過複雜神色,良久,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好!就依丞相之計!”
二人詳細商議,行動計劃,直到深夜。
帳外,墨離與董猙等人,等候多時,見王猛出來,紛紛圍上。
“丞相與天王,談得如何?”墨離問道。
王猛微笑:“甚好,明日按計劃行動。”
他特彆看了,董猙一眼,“董將軍,明日之戰,全仗黑狼騎了。”
董猙悶聲道:“丞相放心,黑狼騎從不讓人失望。”
王猛點頭,在護衛護送下,向自己的營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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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他低聲對護衛道:“通知我們的人,準備好‘特殊物資’,按第二計劃進行。”
護衛眼中,閃過詫異,但仍領命而去。
王猛回頭望了一眼,冉閔的大帳,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光芒。
毒計已布,隻待收網。
第三幕連環計
次日拂曉,冉閔的軍營,忙碌起來。
按照計劃,主力部隊佯裝向西突圍,大張旗鼓,吸引慕容雲注意。
董猙則率領,二百黑狼騎精銳,借熟悉地形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