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初秋的山地,深色的石塊裸露在外,略帶潮濕意味的表麵籠罩在日光之中,反射出細碎但又光滑的質感,偶爾有苔蘚攀附其上,讓本就破碎的表麵更增加了些許「鏽蝕」。
貞德坐在大篷車中,聆聽著透過帆布傳入耳中的車轍聲,以及沙沙的葉浪聲,腦海中的思緒似乎有很多,但又不知道自己在想的到底是什麼。
妖精薇薇安,大賢者貞德,妖精劍雷德,前聖女莉莉,紅龍潘德拉貢,妖精王摩根,星騎士蘭斯洛特,醫師喬伊,梅林……
許許多多的臉龐在腦中閃爍著,聽不清楚的話語混雜在一起,也許是之前維持了太久其他世界線的形態的緣故,貞德感覺到自己時常能夠產生「既視感」,並回想起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最後,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握緊了仍纏著繃帶的手掌。
一切不屬於「自己」的記憶逐漸的消退,重新被封印回了腦海的深處,隻留下最後一個模糊的畫麵——
——損壞的馬車,猩紅的雙手,破碎的軀殼,染血的經典。
「周圍真安靜呢。」
盤腿坐在一旁的亞瑟睜開了眼睛,暗金色的雙瞳中,蒼藍色光澤一閃即逝,他側過頭,看向一旁的貞德,輕聲說道。
貞德愣了愣,回過神來,也笑著看向他,點了點頭,「是很安靜呢,原本還以為會很混亂,但是竟然比預料中的還要……平靜。」
「大概是因為混亂的來源,那群匪徒們都被趕走了吧。」
她這麼說著,視線自然的落在了亞瑟的頭發上。
深紅色的頭發被隨意的紮起,一如既往,但隱藏於深邃之中的發根處卻已經開始顯現出淺淡而耀眼的色澤。
隻要再過上一段時間,隨著新陳代謝,他頭上的發色應該就會完全變成那明亮的顏色吧。
不複深沉的猩紅,而是溫暖的亮金色。
注意到了貞德的視線,亞瑟愣了愣,他抬起左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怎麼了?我的頭上有什麼……」
話語頓了頓,他拿下手掌,掌心裡躺著一片發黃的葉子。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少年輕輕將它捏在手心裡。
「……有敵人。」
就在亞瑟正想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他的耳朵微微動了動,緊接著,他閉上嘴、翻過身,跳出了大篷車。
緊隨著皮質靴底落地的聲音而來的,就是一聲有些沉悶的金屬撞擊聲。
「鏘!」
「喀拉拉——」
大篷車發出了細微的震動,隨後就停了下來。
「怎麼了?」
貞德晃了晃,等不及篷車停穩,便連忙站了起來。
沒有人回應貞德的疑惑,小莫莉和瑪麗亞修女在第一時間便來到了她的兩側,而在大篷車的另一側,奇菈也小心的抱住了阿佐亞的胳膊。
靠近大篷車尾部的阿佐亞輕輕的拍了拍奇菈的背,按撫著她的同時,稍稍掀開了簾布,看清了外麵的情況。
「殺了這群人!」
「有肉吃了!」
「嘎啊!!新鮮的骨頭!!」
形形色色、穿著有些邋遢的人群從道路兩側的巨石後衝了出來,他們握著或生鏽、或破損的武器,嚎叫著衝向了篷車。
埋在地麵上的絆繩被拉起,但駕車的阿卡斯特似乎早有預料,被勒停的驛馬停在了絆線前,沒有被絆倒。
翻身落地的亞瑟,擋在了衝來的壯碩男性前方,他抬起了覆蓋著鱗片的右手,輕鬆的招架住了攜帶著破空聲而來的刀刃。
卷刃的鐵器發出了「嘎吱嘎吱」的哀鳴聲,緊接著,「哢嚓」一聲斷裂開來。
「怪、怪物——」
長著角的男人臉上那猙獰的表情怔住了,嗜血的意味轉換為了痛苦和驚恐,急促而尖銳的哀嚎還未從喉嚨中發出,就已經被少年的拳頭重新塞回了肚子裡。
猩紅色的拳頭輕易的將他擊飛出去,紅腫起泡的臉頰抽動著,脫落的牙齒混雜著血液和唾液一起飛濺而出,手中握著的刀柄脫手而出,掉落在了地上,發出了有些沉悶的敲擊聲。
見到被擊飛的同夥,沾染了鮮血的匪徒們,臉上的猙獰與嗜血愈發旺盛。他們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向著篷車兩側的亞瑟和阿卡斯特發起了攻擊。
鐮刀、匕首、柴刀——沒有什麼稱得上「專業」的武器,大多都是破舊的、生鏽的鐵器,以及農具和家具。
這些武器在烏合之眾的手中,毫無章法的胡亂揮舞著,然後被輕鬆的招架或躲避。
看到亞瑟與阿卡斯特輕鬆的應付著那群攔路的匪徒,湊到阿佐亞身旁一起看著車外的情況的貞德移開了視線,看向了更遠處的山坡之上。
在山坡上的石塊縫隙中生長的樹木之間,似乎仍有不少人正在向著主道奔來。
還有援軍嗎?還是說,是另一夥人?
貞德眯了眯眼睛,有些艱難的辨認著隱隱約約的人影。
身穿著深色長袍的女性,在山石與樹叢之間敏捷的穿行著,深棕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了山道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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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靠近了,還有一點點,已經能夠聽到廝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