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帝王風範,還是您最為完美。”
“武功上,您平定準噶爾與大小金川;文治上,修四庫全書,興科舉取士;至於私德……”
“行了。”
乾隆抬手打斷,語氣似嫌煩,卻掩不住眼角眉梢的得意:
“這些溢美之詞,朕還會少聽?”
嘴上淡淡拒絕,手卻忍不住撫了撫精心修整的胡須。
殿中鎏金香爐嫋嫋吐出青煙,和珅又湊近一步,聲調更顯諂媚:
“奴才說的可都是肺腑之言。”
“就拿私德來說,皇上在位四十餘載,後宮不曾傳出半句流言蜚語……”
“咳咳!”
乾隆忽然連咳幾聲,目光不動聲色地飄向殿角的史官。
和珅瞬間心領神會,話鋒急轉:
“更難得的是,皇上每日寅時批閱奏折,數十年如一日。”
“這份勤勉,古往今來又有幾位帝王能及?”
乾隆聽得心裡開花,卻仍故作矜持,搖頭道:
“愛卿言重了,朕不過儘人君之責罷了。”
他忽然轉念,目光望向天幕,輕笑一聲:
“若有一日,這天幕敢評朕……”
“那必然是胡言亂語!”
和珅立刻接話,額頭沁出細汗:
“皇上您一生勤政,謹守禮度,怎會懼這無端蜚語!”
……
漢武帝時期!
劉徹的臉色已由鐵青轉為慘白,寬大的龍袍隨呼吸劇烈起伏。
天幕的金光不斷閃爍,每一行新現的文字都像刀子一般直剜他心。
【韓嫣與帝同榻,出入禁宮恣意如府……】
【李延年宴飲常侍,帝親自斟酒,賞賜金千斤……】
“建章宮內,帝與樂師夜夜笙歌……”
“混賬之言!”
劉徹猛地起身,衣袍掃落案幾上的奏折與筆墨。
額角青筋鼓起,手指死死扣著鎏金憑幾:
“韓嫣隻是朕幼時玩伴,李延年不過因音律出眾才獲賞識!”
“這些……這些汙言穢語!”
殿角的司馬遷冷汗淋漓。
身為太史令,他清楚這些並非全無根據。
韓嫣確實能隨意進出禁宮,還曾用過天子金彈弓打獵;
李延年憑佳人曲得寵,連帶全家飛黃騰達。
隻是天幕添油加醋,將其渲染成醜聞。
“陛下息怒。”
司馬遷小心跪行上前:
“天幕多有誇大。臣修史記時,皆有所考證……”
“考證?”
劉徹陡然轉身,鷹隼般的銳目直射而來:
“你也要將此事寫進史書?”
殿中瞬間寂靜。
司馬遷俯首幾乎貼地,聲音顫抖:
“臣……臣唯記實事。”
“韓嫣僭越,終為太後所賜死;李延年亦因罪伏誅……”
“夠了!”
劉徹暴喝,抓起案上青銅酒爵猛砸在柱上,發出刺耳轟鳴,濺出的酒液在帷幔上斑駁如血。
月光穿窗而入,在他臉上投下陰影:
“朕的功與過……”
聲音嘶啞低沉:“自有後人評斷……”
然而天幕卻並未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