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的夜色濃稠如墨,隻有零星的月光透過日軍崗哨的探照燈,在青石板路上投下破碎的光影。
阿秀攥著半塊冷硬的窩頭,望著不遠處日軍巡邏隊揚起的塵土,突然聽見身後傳來稚嫩的哼唱。
北平城,高又長,
護城河水靜靜淌。
自從那,炮聲響,
東洋鐵蹄踏城邦。
……
她猛地轉身,三個灰頭土臉的孩子正蹲在牆根下,用樹枝在地上劃著歪歪扭扭的字,嘴裡反複念叨著新學的歌謠。
“誰教你們唱的?”阿秀衝過去,聲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緊張。
孩子們被嚇了一跳,其中紮羊角辮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舉起張皺巴巴的紙條:“昨兒夜裡,有人從窗戶扔進來的……”
紙條上的字跡工整有力,正是那首抗日童謠。
當晚,石雲天盯著油燈下的童謠原稿,指尖輕輕摩挲著紙張。
這是地下交通員冒死送來的,據說最早在城南的學堂裡流傳,短短幾日便傳遍了北平的大街小巷。
“用童謠喚醒人心,這主意妙啊!”李妞湊過來,眼中滿是讚歎,“孩子們記性好,一傳十,十傳百,比任何傳單都管用。”
王小虎撓著頭笑道:“俺小時候就愛唱順口溜,這玩意兒確實上頭!要不咱們再多編幾首?”
說乾就乾,四人圍坐在桌前,絞儘腦汁將抗日信念化作朗朗上口的詞句。
因為這些日子的遊擊行動雖然讓日軍疲於奔命,但每一次襲擊後,日軍都會變本加厲地報複百姓。
必須找到一種既能鼓舞人心,又能降低風險的鬥爭方式——或許,這些傳唱在街頭巷尾的童謠,就是最好的武器。
第二天清晨,蛛網密布的牆壁上,新貼滿了石雲天能想起來的童謠。
“‘小老鼠,上燈台,偷油吃,下不來’…”李妞念著紙片上的字跡,疑惑道,“這和抗日有什麼關係?”
石雲天蘸著茶水在桌上畫出符號:“把歌詞改了就行,比如‘小鬼子,壞心腸,搶糧食,燒村莊’,再配上簡單的調子,孩子們一聽就會。”
王小虎撓撓頭:“可光唱歌有啥用?”
“用處大了。”石雲天指著頭頂,“現在日軍到處抓人,明麵上的反抗太危險,但童謠能像風一樣鑽進每個角落,讓百姓知道我們還在戰鬥,也能把日軍的罪行編成故事,傳到更遠的地方。”
石雲天真想知道最開始傳出童謠的人是誰,太有才了,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宋春琳若有所思:“我聽說有些教書先生在課堂上偷偷教學生愛國詩詞,或許能和他們合作?”
正說著,老秀才顫巍巍地掀開地窖入口的木板:“算上我一個,老朽雖不能扛槍殺敵,但這張嘴還能編幾句順口溜。”
接下來的三天,北平城的茶館、學堂、弄堂裡,悄然興起一股新潮流。
童讀如病毒一般蔓延,特彆是孩子們,學得快,唱得歡,在街頭巷尾你追我趕,歌聲此起彼伏。
簡直太魔性、太洗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