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糧倉大火如同懸在小野澄彥頭頂的利劍,燒穿了日軍的補給線,也徹底點燃了他的滔天怒火。
當清晨的陽光照在滿目瘡痍的縣城街道上,小野盯著焦黑的糧垛殘骸,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滲出的血珠滴落在沾滿煙灰的軍靴上。
“八嘎!必須讓石家村付出代價!”小野將電報狠狠摔在桌上,電報紙上“華北方麵軍責令限期奪回物資”的字跡被揉得發皺。
參謀們噤若寒蟬,唯有鬆井圭的副官森田大著膽子開口:“司令官閣下,石家村民兵擅長近戰與詭譎戰術,我們是否該……”
“近戰?”小野冷笑打斷,眼中閃過陰鷙,“傳令下去,調遣縣城守備隊的擲彈筒與九二式重機槍,明日拂曉前必須部署完畢,再從聯隊抽調狙擊手,我要讓那些土八路知道,什麼叫做‘一寸長一寸強’!”
消息如野火般傳回石家村。
石雲天攥著偵察兵帶回的情報,紙張邊緣被汗水浸得發潮。
攤開的地圖上,縣城至石家村的山道被紅筆重重標記,而代表日軍重火力的黑色叉號,正沿著地勢製高點連成恐怖的弧線。
“擲彈筒和重機槍?”鄭遠光的煙鬥在掌心敲出悶響,“他們要把我們壓在村子裡打。”
李妞翻開繳獲的日軍裝備清單,指尖劃過“九二式重機槍有效射程800米”的字樣:“我們的漢陽造步槍射程不到500米,根本夠不著他們。”
氣氛陷入死寂。
王小虎突然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油燈盞裡的火苗劇烈搖晃:“怕啥!大不了衝上去拚刺刀,俺就不信小鬼子的槍管子能比俺的大刀快!”
“不能硬拚。”石雲天按住王小虎的肩膀,目光轉向牆角堆放的竹竿——那是村民們準備修繕房屋的材料。
他突然想起穿越前在軍事論壇看到的內容,心跳陡然加快:“我們可以做‘抬槍’!明清時期的土製火器,射程能超過600米!”
眾人麵麵相覷,李妞遲疑道:“可我們沒有鑄炮的鐵……”
“不需要鐵。”石雲天抓起一根粗竹竿,“用多層竹片纏繞麻繩,外裹浸濕的牛皮,再套上鐵皮加固,照樣能承受火藥推力。”
他在桌上畫出草圖:“這東西需要兩人操作,一人抬槍身瞄準,一人點火,威力足以穿透日軍的簡易掩體。”
說乾就乾,石家村瞬間化作兵工廠。
鐵匠鋪的爐火晝夜不熄,打造抬槍所需的鐵釘與鐵皮;婦女們將祖傳的牛皮襖拆開,熬煮成堅韌的皮革;兒童團漫山遍野尋找最粗壯的毛竹,肩膀被勒出一道道血痕卻毫無怨言。
三日後,七架土製抬槍在村頭亮相。
竹竿表麵纏繞的麻繩浸過桐油,在陽光下泛著油亮的光澤,鐵皮包裹的槍膛接口處嚴絲合縫。
石雲天親自試射,震耳欲聾的轟鳴中,鉛彈如流星般穿透百米外的木靶,木屑紛飛。
“好!”王小虎扛起一架抬槍,咧嘴笑道,“這回換小鬼子嘗嘗挨打的滋味!”
小野的進攻比預想中來得更快。
清晨的薄霧尚未散儘,日軍的重機槍便撕開了石家村的寧靜。
子彈如暴雨般傾瀉在村口的土牆上,碎石飛濺,躲在牆後的民兵被氣浪掀翻在地。
“臥倒!”石雲天拽著王小虎滾進戰壕,頭頂的空氣被彈丸撕裂出尖銳的呼嘯聲。
他舉起望遠鏡,透過硝煙看見日軍在500米外的高地上架起重機槍,擲彈筒發射的炮彈正不斷在村內炸開。
“抬槍準備!”石雲天扯開嗓子大喊。
七架抬槍在民兵的簇擁下緩緩推進,潮濕的泥土在槍托下留下深深的轍印。
當抬槍抵達射程邊緣時,石雲天突然發現日軍陣地後方閃過一抹寒光——那是狙擊手的瞄準鏡!
“小心!”石雲天猛地撲倒身邊的民兵,子彈擦著耳畔飛過,在抬槍的竹竿上留下焦黑的灼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