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村的硝煙還未散儘,斷壁殘垣間零星的火光仍在明滅。
石雲天倚著燒焦的土牆,聽著民兵清點傷亡的聲音在夜色裡回蕩,纏著繃帶的右手無意識地攥緊又鬆開。
他抬頭望向大汪村的方向,那裡此刻寂靜得可怕,仿佛連風聲都被日軍的暴行碾碎。
“雲…雲天哥!”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王小虎攙扶著渾身是血的小健跌跌撞撞跑來,身後還跟著十幾名衣衫襤褸的民兵。
小健的軍裝被撕扯得破破爛爛,肩頭的傷口滲出黑血,眼神盯著石雲天,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
石雲天心下一沉,連忙扶住他:“小健,到底怎麼了?大汪村……是不是出事了?”
小健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排長……排長他……嗚嗚……”
石雲天隻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腦門:“你說什麼?!排長他……到底怎麼了?!”
回答他的是死一般的沉默。
石雲天一把抓住小健的肩膀:“小健,你說啊!排長他到底怎麼了?!”
小健彆過臉去,喉結滾動兩下,才哽咽道:“鄭排長…為了給我們爭取突圍時間,他…”
話音未落,幾個民兵已泣不成聲。
石雲天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脊背,眼前浮現出鄭遠光平日裡指揮訓練的模樣,此刻卻化作冰冷的畫麵,再也無法鮮活起來。
“小野!”石雲天一拳砸在牆上,鮮血順著指縫滲出,“分兵斷援…好狠的毒計!”
他忽然想起了望塔上那抹不安的預感,原來早在日軍的精密算計之中。
大汪村的淪陷不僅是戰略上的重創,更像一把利刃,狠狠剜在每個抗日軍民的心頭。
石雲天站在廢墟中,仰天長嘯:“鄭排長!”
這一聲悲鳴,穿透夜色,久久回蕩在石家村上空。
殘存的民兵們圍攏過來,他們臉上還沾著硝煙與淚痕,眼神卻燃燒著仇恨的火。
石雲天掃視眾人,意識到鄭遠光的隊伍此刻群龍無首,若不及時安撫重整,這支力量很快會在悲痛中潰散。
“大家聽著!”他提高聲音,“鄭排長用命為我們爭取了機會,我們不能讓他白白犧牲!從現在起,你們的仇就是石家村的仇,我們一起討回來!”
這話像是一把火,點燃了民兵們心中的怒火和鬥誌,他們緊緊攥著拳頭,壓抑著哭聲,眼底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石雲天看著他們,忽然覺得肩頭沉甸甸的,這是多麼可愛又可敬的一群人啊…
可現實的困境如巨石壓頂。
石雲天清楚,僅憑石家村現有的力量,根本無法與裝備精良的日軍正麵抗衡。
必須向上級八路軍求援!但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一盆冷水澆滅——沒有電台,如何傳遞情報?
夜色中,石雲天緊握拳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必須要找到辦法!
他一邊思考,一邊在村中踱步,忽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
“日本人肯定有電台。”石雲天突然喃喃道,目光轉向臨縣縣城的方向,“隻要能搞到電台,聯係上八路軍主力,我們就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王小虎眼睛一亮:“雲天哥,你是說去偷電台?可縣城戒備森嚴,連鄭排長的烽火台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