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山湖的冰層在腳下咯吱作響,石雲天借著蘆葦叢的掩護,像隻靈貓般竄到鐵道邊的土坡後。
他摘下沾著雪的棉帽,嗬出的白氣在寒風裡瞬間散開,指尖搭在三八大蓋的扳機上,目光順著鐵軌望向西北方向——那裡正是鄒縣日軍送物資火車必經的路段。
一天前,劉洪從鄒縣帶回來的情報裡,提到了這條日軍物資鐵路。
石雲天他們決定在半路上伏擊這條鐵路上的日軍物資火車。
“左邊第三個電線杆,有鬼子哨兵。”石雲天低聲道,聲音被風撕成碎片。
身後的雪地裡,王小虎已經貓著腰摸到鐵軌下方,手裡的機關刀在月光下閃著冷光。
李妞把機關棍往雪裡一插,三節棍身“哢嗒”展開,棍梢輕輕挑起塊薄冰,借著反光往遠處望。
小黑突然從雪堆裡探出頭,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咽。
宋春琳立刻按住它的腦袋,藏在袖口的箭匣彈出半寸,箭矢的尾羽在風裡微微顫動。
馬小健則蹲在道岔旁,手裡攥著根浸過桐油的麻繩,繩頭係著塊沉甸甸的凍鐵——這是他昨晚琢磨的新玩意兒,能把道岔固定在偏離主軌的位置。
石雲天展開輕功掠到電線杆後,指尖在冰麵上輕輕一點,整個人便像片雪花般飄到哨兵身後。
那鬼子正縮著脖子跺腳,步槍斜挎在肩上,腰間的刺刀隨著動作晃悠。
石雲天突然捂住他的嘴,漢環刀從腋下探過去,刀刃貼著鬼子的喉結輕輕一抹,溫熱的血噴在結霜的鐵軌上,瞬間凍成暗紅的冰珠。
他剛把屍體拖進雪溝,遠處就傳來火車的汽笛聲。
小黑猛地豎起耳朵,尾巴在雪地裡掃出兩道淺溝。
石雲天打了個手勢,五人立刻各就各位——王小虎藏在鐵道旁的排水渠裡,李妞和宋春琳隱在兩側的蘆葦蕩,馬小健蹲在道岔操縱杆後,手裡的麻繩已經繃緊。
蒸汽火車的轟鳴聲越來越近,車頭的探照燈像條貪婪的蛇,在雪地裡掃來掃去。
石雲天數著車廂——整整十節,前兩節架著機槍,中間六節裝著麻袋,最後兩節擠著押車的鬼子,黑黢黢的槍口從車窗裡探出來。
“比情報裡多了兩節衛兵車廂。”石雲天心裡一緊,突然聽見小黑發出急促的低吼。
他順著狗的視線望去,隻見火車頂趴著幾個黑影,手裡都攥著步槍,顯然是日軍的了望哨。
火車剛駛過土坡,馬小健突然拽動麻繩。
道岔在“嘎吱”聲裡猛地偏轉,鐵軌接口處撞出一串火花。
車頭的駕駛員察覺不對,拚命拉動汽笛,尖銳的嘶鳴刺破夜空,卻止不住火車輪緣與鐵軌的摩擦聲。
“就是現在!”石雲天從雪堆裡躍起,機關扇“唰”地展開,扇骨裡的鐵砂像暴雨般潑向車頭的了望窗。
駕駛員慘叫著捂著臉倒下,火車頓時像頭脫韁的野獸,歪歪扭扭地衝向側軌。
王小虎的機關刀早已候在排水渠裡,刀刃順著車廂底部的縫隙捅進去,割斷了連接車廂的掛鉤。
李妞的機關棍突然從蘆葦蕩裡甩出,三節棍身像條長蛇,精準地纏住第二節車廂的機槍槍管,猛地往回一拽,重機槍頓時朝天開火,子彈嗖嗖地射進雲層。
宋春琳的箭矢比槍聲更快。
她伏在雪地裡連射三箭,箭簇穿透車窗,正中三個探出頭的鬼子咽喉。
小黑像道黑影竄上第三節車廂,前爪搭著車窗沿,對著裡麵的鬼子狂吠,引得那夥押糧的日軍慌作一團。
石雲天踩著火車頂的積雪飛奔,腳下的鐵皮被踩得咚咚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