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山湖的雪又下了三天,冰牆迷宮在新雪覆蓋下,更像頭蟄伏的巨獸。
石雲天踩著齊膝的積雪繞迷宮轉了兩圈,靴底碾過冰層時,聽見深處傳來冰塊凍裂的脆響——這是王強昨夜新鑿的冰縫,裡麵灌了水,凍得比鋼釺還硬。
“鬼子的探子在西邊蘆葦蕩蹲了兩天了。”劉洪裹緊棉襖湊過來,“望遠鏡裡看,鄒縣方向來了個大隊,扛著不少鐵管子,估摸著是噴火槍。”
石雲天往掌心嗬了口氣,搓出白霧:“噴火槍怕潮濕,這雪天正好克製。”
他彎腰抓起把雪,在迷宮入口前堆出個歪歪扭扭的雪人,又從懷裡掏出麵皺巴巴的太陽旗,往雪人脖子上一係,“但他們既然學乖了不進來,就得給他們找個進來的理由。”
劉洪心領神會:“你是想……”
他抬腳就往旗麵上碾,軍靴底的冰碴把布料踩出破洞:“把他們的旗子鋪在地上當地毯,讓所有人都踩踩!”
劉洪大笑起來:“你小子,真損!”
半個時辰後,迷宮入口前的空地上,那麵太陽旗被釘在木樁上,旗下用雪堆出“天皇陛下親啟”幾個歪字。
石雲天搬來塊青石板壓在旗麵上,招呼著王小虎、李妞輪流上去踩,鞋子碾過布料的悶響在雪地裡格外刺耳。
“再喊兩句。”石雲天想了想。
魯漢扯開嗓子就罵:“小鬼子聽著!你們那狗屁天皇來了也得在這兒栽跟頭!進了咱這迷宮,管你是少佐還是大將,都得給咱當冰雕!”
好家夥!又是腳踩日本旗,又是羞辱他們天皇的,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果然,過了不到半個時辰,鬼子就被刺激得受不了了。
西邊蘆葦蕩裡突然響起槍聲,子彈嗖嗖地打在青石板上,雪沫子濺得老高。
石雲天非但不躲,反而踩著太陽旗跳起來了,手裡還揮舞著塊寫著“日本軍旗,歡迎踐踏”的木牌。
嘴裡故意喊得更大聲:“聽說你們的噴火槍厲害?有種往這兒噴啊!燒了這破旗,老子再給你們繡十麵!”
蘆葦蕩裡傳來日軍軍官的咆哮,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
石雲天數著從望遠鏡裡冒頭的鋼盔,突然拽著眾人往迷宮裡鑽。
日軍徹底被激怒了。
領頭的少佐舉著軍刀咆哮,三十多個鬼子端著槍衝過來。
但他們沒像上次那樣莽撞闖入,而是在入口處停住腳步,兩個背著鐵桶的鬼子往前站了站,噴火槍的噴嘴在雪地裡泛著黑亮的光。
“果然帶了這玩意兒。”石雲天躲在冰牆凹槽裡冷笑,“王強叔,準備好的‘冰雨’該下了。”
王強在暗道裡應了聲,拽動機關繩的瞬間,迷宮入口上方的冰棱突然簌簌墜落,碎冰碴像冰雹般砸在鬼子頭上。
兩個噴火槍手剛要扣動扳機,就被冰棱砸中手背,噴嘴“哐當”掉在地上,噴出的火舌燒在雪地裡,隻冒起股青煙。
“八嘎!”少佐揮刀砍斷冰棱,卻聽見身後傳來哄笑。
石雲天從第一個拐角探出頭,手裡舉著個用雪堆的“天皇像”,那雪人的鼻子是用鬼子的鋼盔做的,臉上還畫著兩撇滑稽的胡子。
他故意把雪人往地上一摔,用腳碾得稀爛:“就這玩意兒,也配當你們的神?”
少佐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再也顧不上謹慎,揮刀下令:“衝進去!把他們碎屍萬段!”
鬼子們像潮水般湧進迷宮,這次他們學乖了,兩人一組背靠背前進,步槍平端著掃視四周,噴火槍手也跟在中間,噴嘴警惕地對著冰牆。
石雲天早料到他們會抱團,故意把第一個通道拓寬到四尺,剛好容得下兩人並行。
他躲在冰牆的射擊孔後,看著鬼子的軍靴踩過雪地上的“陷阱”標記——那是王強用煤灰畫的假符號,專門用來吸引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