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坊深處,一處石壁後的暗門緩緩打開。
石雲天帶著張會長鑽了進去,門後是條長長的地道。
地道裡黑漆漆的,隻有牆上的油燈發出微弱的光。
“到了。”張會長指著前麵,“穿過這條地道,就能到微山湖了。”
幾人又走了很久,地道儘頭是一扇石門,石雲天推開門,眼前豁然開朗——微山湖到了。
微山湖上煙波浩渺,水光瀲灩。
石雲天和張會長坐在湖邊,大口喘著氣。
微風拂過,帶來湖水的濕潤氣息。
石雲天蹲在水邊擦刀,漢環刀的刀刃映出張會長的臉——老人正蹲在船尾清點軍火、清單,手指在“迫擊炮三尊”的字跡上反複摩挲,袖口的染血綢衫被湖水泡得發漲。
“鬆尾在臨城加了三道崗。”宋春琳劃著舢板從冰縫鑽進來,船板上攤著張揉皺的布告,“他把鐘樓廣場的賬算在商會頭上,說要拆了商會大樓填炮樓。”
張會長突然劇烈咳嗽,手帕捂嘴的動作像在捂住賬本上的墨痕。
他從懷裡摸出個油布包,裡麵是紅黑賬的抄本,上次從鬆尾那裡搶回來的,紙頁邊緣還留著牙印——那是他被按著頭逼改賬時咬的。
“拆樓是假,想引咱們去救商戶是真。”張會長把抄本推給石雲天,“他在商會地窖埋了炸彈,還讓岡村帶便衣混在難民裡,專等咱們露麵就炸。"
石雲天翻開抄本,“薛莊偽軍”的名字旁新添了三個紅圈,墨跡還沒乾——那是他們昨夜護送難民轉移時掙下的。
他突然把刀往冰上一插,冰麵裂開的紋路像賬本上蔓延的筆畫。
“他要反撲,咱們就給他搭個戲台。”石雲天的手指點在臨城地圖的“西城門”上,“讓薛莊的偽軍去報信,說飛虎隊今晚要炸西城門,逼鬆尾把兵力往那邊調。”
魯漢正往機槍上纏紅綢,聽見這話直拍大腿:“這招調虎離山夠狠!讓他的炸彈在空樓裡響,咱們去端他的糧倉——這次是真的糧倉!”
臨城的日頭剛偏西,西城門就炸開了鍋。
三個穿飛虎隊製服的漢子舉著炸藥包往城門衝,沒跑幾步就被偽軍按在地上——那是石雲天讓薛莊偽軍演的戲,炸藥包是裹著草的柴捆,引線燒到根也隻冒了串火星。
鬆尾站在城樓上,看著偽軍把“飛虎隊員”拖走,軍刀在手裡轉得飛快。
岡村在一旁遞望遠鏡:“鬆尾君,西城門的兵力夠了,商會那邊隻留了一個小隊。"
鬆尾突然冷笑:“商會的炸彈,是給石雲天備的;但糧倉的炸彈,才是給棗莊人備的。”
他把望遠鏡往城垛上一摔:“讓便衣去難民裡傳消息,說飛虎隊要燒糧倉,逼老百姓去護糧——我要讓他們親眼看著,紅黑賬的英雄是怎麼讓他們餓肚子的。”
夜幕降臨時,商會大樓果然炸了。
火光衝天時,石雲天正帶著隊員往糧倉摸。
城牆根的陰影裡,十幾個難民模樣的人縮成一團,其中個瘸腿漢子總往糧倉方向瞟——那是岡村的便衣,褲腳藏著日軍的綁腿。
“來了。”宋春琳的箭矢突然射出,正中瘸腿漢子的手腕。
便衣們剛要掏槍,就被湧出來的“難民”按在地上——那是張會長安排的商戶,手裡攥著扁擔,其中個賣鐵鍋的,正是上個月被鬆尾砸了鍋的王大娘。
“鬆尾讓你們傳什麼?”王大娘的鐵鍋往地上一墩,震得人耳朵疼,“說我們飛虎隊要燒糧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