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含抬臂作引,走在側前半步,帶著丁歲安離開了偏僻雅間。
前去尋找智勝的路上,需穿過熱鬨正堂方可,為完成阮國藩交待的差事、幫丁歲安遮掩屢次出現在品姝館的真實目的,夜含乖巧的挽上了丁歲安的胳膊,腦袋微微靠在後者肩頭。
路過正堂時,為之一靜。
無數目光從四麵八方聚了過來。
夜含嬌俏臉蛋泛起一抹恰到好處的淺淺嬌羞。
就連走路姿勢都變得不自然起來,步幅極小、偶爾輕蹙一下秀眉,完美詮釋了剛被破瓜後羞澀痛楚.......
堂內議論四起。
“夜含姑娘不是品姝館養的清倌人麼?今夜梳攏了?”
“這是誰家公子?”
二樓,雅間。
丁歲安推開房門,不禁為內裡場景呆愣了兩息......
智勝端坐主位正中,兩旁一左一右坐著兩個姐兒,一人端著酒正在勸飲,一人抱著智勝的大禿頭往自己胸脯上摁。
智勝呢,手裡抓著一條雞腿,死命往嘴裡塞......卻因腦袋被姐兒扳著,張大的嘴巴始終湊不到雞腿上。
“大師,莫光吃肉啊,來嘗嘗奴家的......”
......
醜時正。
夜夜笙歌的守貞巷也逐漸安靜下來。
丁歲安走在前頭,實在沒忍住,回頭道:“你這貨看著挺老實,原來也是個色批!”
身後兩步外,智勝一臉聖潔,“無心可對,即是麵對;心不染塵,即是無念......紅塵萬象,亦是曆練。”
同和尚辯論,那是自找沒趣。
但丁歲安抓住對方吃肉這一點駁道:“縱使你說一千道一萬,今晚也破了葷戒!”
“阿彌陀佛,貧僧持不妄戒,並不持葷戒。是施主說貧僧夜盲之症需進肉食,於貧僧眼中,葷腥與齋飯皆為果腹,食肉隻為治病。”
“嗬~”
丁歲安嗤笑一聲,譏道:“女菩薩如何?”
“阿彌陀佛,女菩薩們又香又軟,隻是話多了點,耽誤了貧僧吃肉。”
“你就沒什麼感覺?”
“燥熱,甚至冒出了淫念,默頌《維摩詰經》方壓製心妄,看來貧僧還需多經紅塵曆練......”
“你他麼紅塵曆練,花了我三十兩銀子!”
“阿彌陀佛......”
智勝低頌佛號,想了想,將掛在大拇指上的灰白色珠串取下,雙手遞上,“此乃貧僧法器,持此珠串默誦《楞嚴神咒護身》諸邪不侵,貧僧與丁施主有緣,便贈與施主吧。”
佛門不講交易,智勝‘贈’珠串的意思,其實就是為了彌補丁歲安銀錢上的損失。
丁歲安接過,也看不出這串菩提珠有何特殊之處,但智勝一個佛門禪定境高僧,隨身法器的價值怎麼也該超過三十兩吧?
至少不是白嫖的態度。
比起西衙那幫老陰逼,智勝順眼多了。
想起方才偏僻雅間內的對話,阮國藩提到了國教,卻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提供。
也不知是真的沒掌握具體情況,還是有些話不便講。
總之,給人一種水很深的感覺。
“智勝,今晚夜探貨倉街一事,暫且不要講與你我之外第三人。”
“貧僧答應丁施主。”
“這麼爽快?”丁歲安很是意外,好奇道:“你既持不妄戒,不能說謊,若旁人問起你今晚去哪兒了,你怎說?”
“若有人問起,貧僧會說,小僧答應過丁施主不能與旁人講。”
“.......”丁歲安有感而發,“你這輩子隻說實話,不累麼?”
智勝卻反問道:“施主,說真話怎會累?”
“說的也是,撒謊才累。撒一個謊,後邊就要用無數謊言來圓謊。”
“阿彌陀佛,既然如此,世人為何偏要謊話連篇?”
“興許,人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丁施主經常撒謊麼?”
“我?我從不說謊,這是我做人的底線!”
“可丁施主這句話,聽著就很像謊言。”
“呃......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