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爸爸叫爺爺,爸爸的媽媽叫奶奶,爸爸的哥哥叫伯伯......”
“相公,你怎麼唱起來了?”
“呃......總之呢,遇見大上一兩歲的,喚兄長;年紀再大的喊叔父、伯伯,如果不確定對方比自己父親年紀大還是小,便一律喚伯伯,把人往大裡喊,顯得尊敬......”
“唔~”
臥房裡,朝顏盤腿坐在床上,昂著小腦袋望向丁歲安,一臉崇敬。
像是學到了什麼高深的學問。
丁歲安接著道:“遇見女子,比你大一兩歲的,喚姐姐;年紀再大的喊嬸嬸、伯母,再大的喊阿婆......”
“相公,這麼多稱呼,有何不同麼?”
“沒什麼不同,隻是個稱呼而已。”
“唔......”
“咳咳~”
兩人正說話間,屋外忽然響起兩聲稍顯刻意的輕咳。
“你早點睡,我出去一下。”
丁歲安起身走出一步,卻覺背後稍有阻力,回頭一看,朝顏拉了他的衣角,仰起嬌媚小臉、忽閃著長且卷翹的睫毛,“相公,今晚不和奴奴睡麼......”
頂不住!
.......
隔壁,老丁的床上已提前鋪好了兩個被窩。
這已經是明示了.......
剛開始,爺倆各自洗腳都沒怎麼講話,直到熄燈、鑽了被窩,老丁終於忍不住開口,“你從哪兒拐了一個小娘子?人家爹娘知道麼?”
“朝顏父母早亡,一直生活在山裡......三月十五那日,我軍大敗,我逃進了大山,得朝顏所救......”
黑暗裡,丁歲安用了一刻鐘為老丁講了這十幾天的經曆,自是隱去了殺孫誌饒和國教修士那段。
在他的講述中,朝顏是一個深山孤女.......這樣,才能解釋她不知禮法、不通風俗,身上時不時出現的‘非人’思維和反應。
聽丁歲安講完,老丁不由歎道:“這下曉得戰場凶危了吧?往後就不想著建功立業了吧?崽,你是去年正月入的軍,如今已滿了一年,也算為國出力了。以國朝律令,軍戶有一人在籍即可......我托人讓你去籍,你換個營生吧。”
“.......”
“崽?”
“爹,我想做點事。”
“你還要做什麼事?若說為天下、為國家,你爹我已經為過了!”
老丁有點激動。
“爹,不為天下,不為國家......”丁歲安不願去想,懷豐府外那對乾癟胸脯卻像印在了腦子裡,“我想做事,隻求自己暢快......”
“你.......哎!”
爺倆各自右臂墊在自己的腦後,睜眼望向黑乎乎的房頂,就在丁歲安以為這場談話要結束的時候。
老丁忽然又以嚴肅且認真的口吻道:“那爹爹再最後跟你說些話。”
“嗯?”
“人啊,要琢磨人性,才知善惡一體;事,要明白因果,方可因果不空。唯有善惡兼備之人,方可走得長遠。你記住爹爹的話,沒有金剛手段,勿施菩薩心腸。以慈悲之心禮遇善人,以雷霆手段擊垮惡人;遇好則更好,遇惡則更惡,殺伐果斷,方為人雄......”
“......,老丁,我感覺你好有故事啊!”
“有你舅舅個故事,睡覺!”
“我能去我那屋睡麼?”
“不能!”
......
“天殺的......哪個龜孫王八蛋偷了我家正下蛋的雞!”
“莫做縮頭烏龜,誰乾的,站出來,看老娘不剁了你的鳥、掐了你的蛋卵......”
第二天,天蒙蒙亮,丁歲安便在一陣鳥語花香的罵街聲中醒來。
“.......”
聽清咒罵的內容,丁歲安一個激靈翻身坐起。
披衣出門,探頭一看。
胡嬸雙手掐腰、站在自家門口罵的起勁。
丁歲安縮回小院,直接推開朝顏暫住的臥房。
內裡......一股血腥氣。
雞毛、內臟都還在地上。
床上,光嘟嘟的朝顏正抱著自己的大尾巴睡得香甜。
“朝顏~”
被丁歲安喚醒後,朝顏一臉惺忪,但看清來人以後,不由自主露出一個燦爛笑容,高舉雙臂伸了個懶腰,“相公~”
雙手後展的動作本就極顯身材,後弓挺胸讓尕尕更突出,再加上那張剛剛睡醒、懵懵懂懂又妖又魅的小臉。
“......”
大早上的,搞得人一棍子火。
“為什麼偷吃人家的雞吃?”
“......”
朝顏眨了眨眼,呆萌的望著丁歲安,好像這個問題很傻似得,“雞就在那裡,為什麼不能吃呢?”
“這裡不是獵物自取的山林,這雞,是有主人的。”
“唔......”
“下回想吃,你告訴我,幫你買。”
“唔......”
朝顏似懂非懂,歪頭想了想,隨後不知想到什麼,由坐變趴,膝行至床沿,臀後蓬尾溫順垂下,腦袋挨著丁歲安蹭了蹭,仰頭道:“相公,連雞都有主人,那相公是不是奴奴的主人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