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惟石微微一驚,連忙走辦公室門前,輕輕敲了兩下門,卻沒有聽到任何回應。
心裡預感有些不妙,立刻推門而入,就見沈副市長已經昏倒在地,身旁是碎裂的水杯碎片。
梁惟石不禁駭然,飛快上前將沈副市長抱到沙發上,口中輕聲喚道:“沈市長,沈市長?”
沈晴嵐麵紅似火,呼吸急促,連意識都變得有些模糊了。
兩個月以來的高強度工作再加上五一期間下鄉遭受一場暴雨,讓她如今的身體處於瀕臨透支狀態。
剛才睡醒之後,她隻是剛一起身,就覺得頭暈目眩,下意識地去扶桌子,結果卻將水杯劃落在地,自己也跟著倒了下去。
耳中聽到熟悉的呼喚,她的神智似乎清醒了幾分,硬撐著用虛弱的聲音回道:“我沒事……扶我起來……”
看到沈副市長的反應,梁惟石忽然就想起了那個‘扶我起來,我還能碼字’的表情包。
不禁大感無語,心說您都這德行了,還死撐呢?
伸手摸了一下對方滾燙的額頭,梁惟石二話不說,直接就將沈副市長背了起來,一邊彎著腰給司機於大姐打電話,一邊急急忙忙向外跑。
燒成這種程度,可不是開玩笑,最穩妥的處理方式,還是趕緊送醫院治療。這既是對沈副市長的身體負責,也是對自己的職責負責。
副秘書長高林聞聲趕來,見狀也大吃了一驚,問明情況後立刻跑過去按下電梯,下樓之後又先一步去前麵開門。
司機於霞早已將車開到門口,幫著梁惟石將沈副市長扶上車,然後一腳油門,直接向市中心醫院駛去。
市中心醫院的院長孫樹慶得知沈副市長入院的消息後,立馬帶著副院長,內科主任等專家呼啦啦地趕了過來,集體給沈副市長會診。
隨後就是分管衛生口的副市長、其他幾個副市長、衛生局局長,以及消息靈通的各機關各大局負責人先後趕來。
那場麵是相當的大啊!
那家夥,那場麵……那真是‘群賢畢至’,‘群英薈萃’‘群雄雲集’群起效尤。
然後被打著靜點、恢複了幾分狀態的沈副市長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最後訕訕散去。
“您消消氣,為這種事生氣不值當。”梁惟石送上一杯溫水,輕聲勸道。
沈晴嵐接過水杯喝了幾口,冷笑說道:“一個個正事不乾,溜須拍馬一個頂倆。”
“這麼大張旗鼓、興師動眾,不知道內情的還以為我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呢!惟石你說,這幫人是怎麼想的?”
梁惟石微笑說道:“我琢磨著,他們主要是在擔心——‘我過來看望,領導未必會記得我,但我要是不來,領導肯定會‘記住’我。尤其是彆人來了我沒來,那領導不但會‘記住’我,以後還可能找機會特彆‘關照’我。’”
“所以,他們的想法都是一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沈晴嵐看了梁惟石一眼,心想她這秘書不是浸淫官場多年的老油條,卻對這裡麵的彎彎繞繞琢磨的如此透徹,果真如她之前所言,是個天生當官的好材料。
她有特殊背景,可以不去研究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但做為一般官員而言,熟悉官場規則算是新手晉級的必修課。
將水杯遞給梁惟石,沈晴嵐有些疲憊地倚著床頭,輕聲吩咐道:“惟石,你給程潛打個電話,讓他這兩天抓緊時間,督促各縣將所屬鄉村基層黨組織的人員構成情況統計上報。”
“還有,下午的座談會,讓張東升副市長代我主持。”
“哦對了,上次你提到治理鹽堿地可以大量種植‘田菁’,你好好想是在哪篇資料裡看到的,我問了京城相關專家,田菁確實具備耐鹽、降鹽的特性,但它屬於南方作物,未必適合北方氣候生長……”
說到最後,聲音逐漸低不可聞。
梁惟石定睛一看,沈副市長已經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