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的陸勉臉上寫滿了不認同
“江先生，您不能這樣，您就讓我陪您去檢查一下吧，就當是讓我安心，好不好？”
望著小家夥那雙溢滿擔憂的眸子，江雲禮最終也隻能無奈地妥協
“拗不過你，等這陣子忙完，我就聽你的，去醫院做個全麵檢查，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因為第二天都有正事要做，兩個人吃完飯後又一起聊了會兒天，隨後便各自洗漱，相繼躺到床上逐漸睡去。
陸勉到底年輕，隻要沾床就能睡，沒過多久便已經睡得很熟了，隻是，大概在淩晨的時候，卻猛地被衛生間的動靜給驚醒了。
青年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側頭看去，身旁早已空無一人。他心中一緊，連忙掀開被子輕手輕腳朝著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昏黃的燈光透過門縫散溢出來，隱約可見男人的身影在昏暗中晃動。他似乎是在竭力控製著什麼，偶爾傳來的低咳聲，以及頻繁的氣喘聲，在這個靜謐的夜晚更是顯得格外清晰，且令人揪心。
陸勉的心隨著那氣喘聲一下下地緊縮著，他輕輕推開門，隻見江雲禮正扶在洗手池的邊緣不住地喘著粗氣，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陸勉見狀，著急忙慌地上前扶住眼前這個有些搖搖欲墜的男人
“您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聞言，男人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試圖安慰這個略顯慌亂的孩子
“沒事，可能是實在太累了，胃有點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了。抱歉，吵到你了吧，明天還要早起，快去睡吧，我沒事的”
這種哄三歲小孩兒的話陸勉哪裡會信呢，他伸手摸了摸男人的額頭，觸及之處一片冰涼，與額頭上的薄汗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人蒼白的臉上滿是疲憊，脫離自己的扶持甚至都站不穩，陸勉心中一酸，他的江先生一定是又在硬撐了。
“江先生，您彆騙我了，您這臉色這麼差，肯定不是光休息就能好的，您就讓我陪您去醫院吧”
江雲禮原本還想推辭，卻被青年堅決的眼神打動。他太了解這個孩子了，他雖然年輕，但一旦認定了什麼事情，便會固執地堅持到底，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要論堅持，或許自己都不是他的對手呢。
“拗不過你，等，等第三輪測試結束，我就去醫院，好不好？不早了，快睡吧”
“其實您不用這樣的，我基本都已經安排好了，我向您保證，測試一定不會出問題，好不好？”
“小勉，你誤會了，我，我從來沒有懷疑你的專業，我相信你能做出來，我隻是，想親自，去看著，這是我的底線了，答應我吧……”
就這一瞬，看著眼前這個幾乎耗儘心力卻依然強撐著不願倒下的男人，陸勉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酸楚與疼惜。這樣的倔強，這樣的固執，和上一世坐在輪椅上的他如出一轍。
此刻，前世今生的種種羈絆跨越時間與空間的界限在男人蒼白的麵容上實現了重合，即便理性如陸勉，也免不得會恍惚。
“江先生，您根本不明白，在我心裡，您的安危遠比任何測試的結果都重要。您以為我為何會不遺餘力投身半導體？如果中芯和您毫無關係，我壓根兒就不會去……”
聞言，江雲禮眼中閃過一絲動容，他輕輕拍了拍陸勉的手背，聲音雖弱卻帶著不容辯駁的固執
“小勉，我了解你，這不是你的真實想法，自研光刻機，突破彆國技術封鎖，在這條路上，你比任何人都要堅決。就讓我再任性一次吧，等測試結束，我一定讓你陪我去醫院，好不好？”
“好了好了，您總是這樣，我說不過你”
青年無奈地歎了口氣，眼底滿是妥協，他小心翼翼地將人扶到了床上，又給他倒了杯溫水，然後又用溫熱的手給他按了按胃部僵硬的肌肉，一直到他安穩睡去才終於放心地閉上眼睛。
陸勉從小到大都特彆健康，很少會生病，以至於他淩晨翻遍整個屋子都找不出來一粒胃藥，又在慌亂之中忘記可以外賣買藥的事情，這一拖就拖到了第二日。
外賣送到的時候，陸勉也剛把早餐做好，他原本是不想這麼早就把他叫醒的，但是又怕自己走後那人會忘記吃藥，隻好委屈他家江先生這麼早起床了。
“江先生，醒醒？我做了早餐，您先隨便吃點東西，然後把藥吃了，好不好？”
江雲禮這一晚上本來就沒怎麼睡熟，在聽到陸勉的聲音後便立馬清醒過來，他試圖坐起身，但身體似乎還是不怎麼有力，略微顫抖了一下
“小勉，難為你了，這麼早就起來，看樣子我大概是沒法送你去公司了”
或許這就是通勤距離短的好處吧，哪怕工作很著急，也有足夠的時間看著男人把早餐和胃藥都吃下去。
“江先生快閉上眼睛，等您睡了我才去公司，免得您又敷衍我”
“小勉，快去吧，彆擔心我，你不是都盯著我吃過藥了嗎？”
“這怎麼能一樣呢？我晚上可能要加班，這麼久見不到您，您今天肯定還得工作，現在不多睡會兒，我會擔心的，所以，現在，馬上，閉眼……”
在這種小事上，江雲禮一直都強不過陸勉，隻能無奈地閉上雙眼，或許是服下的藥物起作用了吧，沒過多久便真的昏睡過去。
陸勉很少見到那麼聽話的江先生，見此情景，操心的小孩兒情不自禁地俯身在男人眉間落下了繾綣的一吻，這才終於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臥室。
“江先生，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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