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禮纏綿病榻多年,身子一直算不上好,平時總是大病小病不斷,經不起一點風浪,正因如此,作為他的愛人,陸勉一直都擔心他會過早地撒手人寰,將自己獨留於世。
陸勉自詡體魄強健,從未將疾病憂愁放在心上,可是卻不知世事無常,天道難測。他卻從未想過,要是自己先走一步,那人又該如何是好……
江雲禮雖然順利撐到了手術結束,但卻陷入了長時間的昏迷狀態。在那期間,陸勉整個人都處於一種近乎麻木的焦慮和無助之中。
他不知道他的愛人還能不能醒過來,也不知道那人清醒後會是何種狀態,他隻知道,他要等他,他會等他……
病房外的世界依舊四季更迭,春花秋月也好,冬雪夏陽也罷,對陸勉本人來說,都是毫無意義。
他的世界仿佛伴隨著愛人的沉睡徹底靜止,時間的流逝與外界的喧囂似乎都已徹底隔絕,他就像是一個孤獨的隱士,隻專注於守護眼前這一抹脆弱而珍貴的生命之火。
在長時間的極端高壓下,陸勉的身形日漸消瘦,眼底總是藏著濃得化不開的憂鬱與疲憊。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在日複一日的等待下,他到底還是等到了愛人的再度睜眼。
江雲禮在徹底清醒之後就開啟了一段漫長而艱難的康複進程,這不僅是對他本人的考驗,也是對陸勉的意誌與情感的極致磨礪。
最開始那段時間,年長者完全失去了自己的語言能力,隻能依靠眼神的變化和細微的動作來表達自己的需求與情感。
在這種情況下,陸勉自然成為了最耐心的解讀者,男人每一個眼神的流轉,每一次指尖的輕顫,都可以被他細心捕捉,溫柔以待。
隨著時間的流逝,江雲禮的身體機能逐漸恢複,說話變得越來越順暢,吞咽變得越來越自然,這些在旁人看來微不足道的進步一點一滴地滋潤著陸勉枯涸的心田。
江雲禮原本打算等身體好些之後就嘗試著自己走路,可是,在經過一次又一次的跌倒後,他的信心逐漸被消磨,連帶著厭惡起了這具沒用的軀體。
“江先生,你跟我說說話好不好,心裡不舒服就說出來,彆總是一個人憋著,會憋壞的”
江雲禮目光空洞地望著天花板,眼中沒有焦距,隻有無儘的疲憊與挫敗。
“小勉,你說我是不是再也走不了路了?”
陸勉聞言心頭猛地一緊,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痛難忍。
“江先生彆這麼說,你隻是暫時還沒恢複好而已,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江雲禮微微轉頭,對上那道溢滿關切的目光,臉上莫名浮現出幾分嘲諷的笑意。
“小勉,我很早以前就說過,你不適合說謊,以前不適合,現在也不適合。我的腿什麼樣我清楚,它沒力了,挪不動了,就像我,也沒用了……”
聽著男人這樣悲觀的話語,陸勉心底一陣酸澀,隻能下意識地將他整個人都圈入懷中,抱得緊緊的,不容他有絲毫掙紮。
“不是這樣的,你的存在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意義,我們不求回到從前,隻求珍惜現在,可以嗎?
不能走路又如何,我可以抱你啊,你忘了嗎,我以前就說了,我要抱你一輩子的,你不是也說最喜歡我抱你嗎?那我就抱你啊,不管你想去哪兒,我都抱你去,不要放棄自己,也不要放棄我,求你了……”
年長者的眼眶漸漸泛紅,臉上自嘲的笑意在愛人深情的凝視下緩緩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無奈與掙紮。
“小勉,我不想成為你的累贅……”
“可是在我的詞典裡,從來沒有這個詞。你是我的愛人,是與我同頻共振的伴侶,你的快樂,你的痛苦,都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如果這就叫累贅,如果這就叫拖累,那我甘之如飴,我心甘情願被你拖累一輩子。”
“可是,我……”
“沒有可是,就讓我抱你一輩子吧,好嗎?”
許久之後,年長者的眼眶終於承載不住那盈滿的淚水,它們無聲地滑落,滴落在陸勉的手背上,灼熱而滾燙。
“小勉,我真的……值得你這樣對我嗎?”
陸勉無奈地搖了搖頭,俯下身在男人緊皺的眉心落下了愛憐的一吻。
“江先生,你問我值不值得?那我告訴你,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你的溫柔,你的欣喜,你的一切,都是我前行的動力。
所以,彆再問我值不值得,要問就問你的心,它是否還在為我跳動……”
“好,那我也回答你,我的心,一直都在為你跳動,矢誌不渝。
小勉,謝謝你,我會努力讓自己好起來,不讓你失望”
“不對,江先生這話又錯了,小勉永遠都不會對江先生失望……”
在愛人日複一日的鼓勵下,年長者逐漸放下了心中的鬱結,開始試著與這具破敗的軀體共存,他學會了在疼痛中尋找一絲喘息的縫隙,也學會了在絕望的邊緣捕捉到生命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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