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陸勉住進江家之後,江行舟和喬冉夫婦便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兒子看待,那種一家四口親密無間的氛圍任誰看了都免不得心生豔羨。
不過隨著兩個孩子年紀的增長,夫妻二人卻對他們的關係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喬冉倒還好,雖然不清楚自家兒子和陸勉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好歹還能看出他倆關係的微妙,此前也一直在有意無意地幫他們製造更多獨處的機會。
不過這江行舟可就不同了,他雖然知道是自家兒子單方麵離不開那個叫陸勉的小男孩兒,但由於兩人的年齡差距實在太大,所以他從頭到尾都隻是把他們視為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充其量也就是那種“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的關係。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也不敢想這兩個孩子之間會有什麼特殊的情感糾葛。
直到那日,他在出差途中突然接到老師打來的電話,這才得知了兒子意外受傷的消息。得到消息的他立馬放下手頭工作往回趕,卻未曾料到會親眼目睹那個令他永生難忘的場景。
因為右手手腕嚴重骨折的緣故,彼時的江雲禮整個人精神狀態奇差無比,陸勉怕他在情緒激動之下做出什麼自傷行為,便不顧他的掙紮將他牢牢地禁錮在自己懷裡,隨後竟不管不顧地吻上了他的唇。
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深吻,江雲禮自然是驚愕萬分,但在這驚愕之中似乎又夾雜著一絲難以名狀的悸動。
他本能地想要推開陸勉,可身體的虛弱和心靈的震顫卻讓他驟然失了力道,隻能任由那股溫熱的觸感在唇齒相依的纏綿中緩緩蔓延。
然而沒過多久,江父低沉的嗓音突然如驚雷般在寂靜的病房內炸響,既攪散了滿室旖旎,也讓他們從忘我的愛意中抽離開來。
陸勉小心翼翼地把已經嚇得失了魂的愛人重新放回床上,隨後便自顧自地哄著他入睡,在確定他是真的睡熟之後才不緊不慢地朝病房門口走去,極為坦然地迎向了那道迫人的目光。
“哥哥已經睡下了,我想我們還是換個地方說話吧,彆吵著他”
“……好,那就帶路吧”
不多時,陸勉帶著江父來到了醫院頂樓的天台,他孤身一人站在天台邊緣,目光深邃地望著遠處闌珊的燈火,似乎要將自己所有的心事都融入在那無邊的夜色之中。
“我知道您心裡一定有很多疑問,也有很多不滿,但請您相信,我對雲禮的感情是真實且純粹的,無關年齡,無關世俗。”
聽到這話,江父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竟是再也維持不住自己僅剩的體麵。
“陸勉,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知道你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嗎?你是不是忘了,他十八歲的時候你才隻有八歲啊!”
“我知道!我知道年齡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世俗的眼光更是如刀如劍,但隻要能和他在一起,我就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夠了,如今的我早已過了能被言語輕易說服的年紀,你也不必再跟我多費唇舌,這件事,我目前真的沒法兒同意。”
這場天台的談話就這樣在劍拔弩張的氛圍中悄然落幕,為了避免自己控製不住脾氣再刺激到還在病中的兒子,江父權衡再三之後到底還是帶著滿腹牢騷踏上了前往異國的航班,陸勉和江母也默契地沒有再提這件事。
然而麵對父親長時間的缺席,向來敏感的江雲禮還是很快地察覺到了異樣。
“小勉,你實話告訴我,爸爸他……他是不是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沒,沒有啊,怎麼會呢?爸爸他那麼愛你,也那麼愛我,怎麼可能不同意啊?你就彆多想了。”
“可是我看得出來,你現在根本不快樂,如果他真的同意了,你不可能是這種反應的。”
陸勉聞言心頭猛地一顫,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慌亂,沉默了許久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猜對了,我確實不快樂,不過不是因為你爸,而是因為你。”
“因為我?”
“是啊,就是因為你。你說說你啊,這手明明傷得那麼重,還不願意好好養著,這要是落下什麼後遺症可怎麼辦,到時候我得多心疼啊?”
“對不起,是我讓你擔心了。我隻是……隻是想快點好起來,這樣你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或許是因為心虛的緣故,江雲禮始終低垂著頭,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陸勉見狀自然是心疼不已,連忙伸手將他摟入懷中,溫柔地摩挲著他的背脊,像是在安撫一個受驚的孩子。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在陸勉細心的照料下,江雲禮受傷的手腕逐漸有了起色,此前那些因傷勢而被迫暫停的工作也得以重新啟動,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隻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陸勉和江父的關係突然有了質的飛躍,看樣子倒像是親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