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浩瀚宇宙中最不起眼的一粒微塵,人類在大自然麵前素來是渺小而謙卑的。即便隨著科技的日新月異,他們終於掌握了改造世界的規則,但每每麵對那風起雲湧的自然之變,他們依舊會體味到一種難以名狀的無力。
當城市的高樓在颶風中搖搖欲墜,當研究所裡的精密儀器在洪澇麵前變得脆弱不堪,人們這才恍然醒悟,原來在自然麵前,科技的力量竟是如此有限,人類的力量竟是那般微不足道……
坦白來說,對於這場突如其來的天氣災害,陸勉確是在很早以前便已有所掛牽,但彼時的他尚且心存僥幸,並未對此予以足夠的重視,以至於此刻萬般無助的他便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那“弱不禁風”的年長愛人於肆虐的寒氣中苦苦掙紮……
無邊夜色之下,那一陣又一陣低啞的喘息似鬼魅般一次又一次地撕扯著那顆破碎不堪的心臟,輾轉之間,青年的每一寸肌膚都好似被寒霜凍結,每一個細胞都浸透了無助與絕望。
“小勉,你睡了嗎?”
“沒呢,怎麼了?是哪兒不舒服嗎?”
“我……我有些想吐,你扶我去趟衛生間吧。”
“好,我這就帶你去。”
話音未落,陸勉便著急忙慌地翻身下床,旋即借著窗外偶爾掠過的雷電之光小心翼翼地托起男人單薄的背脊。然而,就在雙腳甫一觸地的刹那之間,那年長的男人卻是又毫無征兆地徑直朝著冰冷的地麵栽去。
見此場景,青年心頭悚然一驚,連忙眼疾手快地一把拽過身側那隻纖細的手腕。在慣性的作用下,隻見那人似枯葉般輕飄飄地墜入他的懷中,一呼一吸之間,竟像是全然失了生機。
看著懷中之人這般虛弱的模樣,陸勉的心著實是碎了個徹底。
“彆去衛生間了,要不就先吐這兒吧。”
“不,不要,扶我,去,衛生間。”
見男人這般堅持,陸勉也不好再違逆他的意願,便隻得咬緊牙關半摟半抱地將他攙扶至漆黑一片的衛生間。
“你,出去……”
“可是你……!”
“我說,出去!”
“好!好,我出去,出去,你彆激動,也彆著急,好好的,好好的……”
陸勉自是清楚他家江先生一貫要強的性子,是以即便心中萬般憂慮,卻也不得不強忍內心波瀾不情不願地退至門外。
“我就在門外,隻要你需要,我便立刻進來。”
“嗯,多謝。”
隨著時間的推移,衛生間內的動靜漸趨微弱,直至歸於一片死寂。陸勉雖是心急如焚,但又不敢貿然打擾,隻得強壓下想要破門而入的衝動,仍舊靜默地守候在門外,
然而,就在青年即將被這漫長而壓抑的沉默逼至崩潰之際,衛生間內卻突然傳來一陣似玻璃碎裂般尖銳的巨響,還不待他有所反應,那重物墜地的悶響便緊隨其後狠狠地砸進了他的耳畔,震得他心神俱裂。
此時的他再也顧不得那些有的沒的,連忙一腳踹開那扇緊鎖的門扉,然而卻見屋內已是一片狼藉。
“雲禮!”
光影交錯之間,年長者喪失已久的意識逐漸回籠,隻一眨眼,便瞧見了那張涕淚滂沱的側臉。
“小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