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家裡有個“體弱多病”但“又菜又愛玩兒”的祖宗究竟是種怎樣的體驗,針對這個問題,或許普天之下最具發言權的便非日理萬機的陸總莫屬了。
這些年來,每每談及自家老攻那“又菜又愛玩兒”的性子,陸勉的臉上便總免不得帶著幾分略顯無奈的笑意。畢竟,彆看那人平時裝著一副溫潤端方的模樣,可要是真的闖起禍來,那也是足以令他一個頭兩個大了。。。。。。
當然,這番無情的結論也絕非這倒黴孩子一時興起的戲言,屬實是經過無數次驚心動魄的“曆練”之後才深刻領悟到的至理名言呐……
記得有一次,春風和煦,萬物複蘇,陸勉好心好意地帶著他家江先生出門踏青,可是誰承想,那平日裡就連喝杯涼水都能咳上幾聲的小少爺一進山裡便興奮得如同脫韁野馬,全然不顧自己弱不禁風的身子骨,非要躍躍欲試地下水捉魚,不出所料,歸家的當晚,那“弱不禁風”的祖宗便發起了高燒。。。。。。。。
類似的場景在陸勉的生活中屢見不鮮,他雖然嘴上抱怨連連,可心裡卻是滿滿當當的偏寵啊。
他當然明白自己不該這般肆意縱容,可每當對上男人那雙溫潤含笑的眼眸,所有的理智便又在頃刻之間土崩瓦解,隻餘下一池溫柔的春水悄無聲息地泛濫成災。
他想,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獨屬於他的劫數吧……
然而,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倒黴孩子在蛐蛐兒自家老攻“不夠穩重”的同時,卻也在不知不覺中沾染上了幾分難言的跳脫。
大概是在十年前的時候吧,彼時的小家夥尚處年少輕狂的青蔥歲月,言行舉止總是不可避免地帶著一股子不羈的衝動。再加上那時的小男生又大多熱衷於挑戰極限,山川湖海,無一不成為他們腳下征服的路途,陸勉身處其間自然也無法例外。
記得那是一個稍顯悶熱的仲夏,倒黴孩子為了能在開學之際於摯友麵前好好地炫耀一番自己的閱曆,便異想天開地拉著他家江先生出去“荒野求生”。
彼時的男人正值事業上升期,案頭的工作總是堆積如山不說,更是經常幾個城市連軸轉。平日裡就連夜夜加班都覺時間奢侈,就更彆提要抽出哪怕半日的空閒去陪孩子胡鬨了。。。。。。
“小勉,不是我不陪你去,實在是工作繁重,抽不開身啊。”
“可是……可是我一直都很期待,你都忙了這麼久了,就不能…不能為我妥協一次嗎?”
“我……”
對上小家夥眼底滿溢的期盼,年長者未儘的言語便不由自主地哽在了喉間,他何嘗不知曉這孩子心中的渴求與失落呢?隻是,現實的枷鎖實在過於沉重,讓他不得不接二連三地將那些溫柔的允諾深埋心底。
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年長的男人終是架不住自家小孩兒軟糯的撒嬌攻勢,心頭一軟便應允了這場略顯荒唐的旅程……
他們驅車遠離了都市的喧囂,來到了一處未經開發的原始森林邊緣。仲夏的陽光透過密集的樹冠斑駁陸離地灑在蜿蜒的小徑上,空氣中彌漫著泥土與樹葉的清新氣息,一切都顯得那麼原始而生動。
起初的時候一切都還算順利,似乎所有的活動都在按照陸勉的設想進行,直到第二日傍晚,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驟然打破了原有的寧靜與平和……
暮色蒼茫之際,隻見原本緋紅一片的晴空竟在轉瞬之間便已被厚重的烏雲徹底吞噬,狂風肆虐,電閃雷鳴,豆大的雨點如利箭般徑直穿透層層疊疊的樹葉無情地擊打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發出陣陣急促而沉重的聲響。
許是因為雨勢太大的緣故,空氣中的氧氣含量驟然降低,這對心肺功能本就不甚強健的江雲禮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聽著身側之人愈發急促的呼吸聲,陸勉心頭猛地一緊,所有的玩樂之心瞬間被無儘的擔憂所取代。
“怎麼樣?還能堅持嗎?”
“我沒事,彆擔心,就是這雨,怕是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下來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有些困了,想睡會兒,你要是害怕,把我叫醒便是,記住了嗎?”
“嗯,知道了,你睡吧。”
等待的時光總是格外磨人,隨著夜色漸深,無助的青年終究沒有等到雨勢的減弱,而比漫天雨幕更讓他感到絕望的,卻是懷中之人驟降的溫度。
為了避免引起更糟的情況,陸勉幾經權衡之後終於還是下定決心踩下了油門,
然而,彼時的他固然心存忐忑,卻全然沒有考慮到山路泥濘的潛在危機,待車輪深陷泥潭之時,他便隻能獨自抗爭……
不多時,一道極其微弱的聲音在他耳畔驟然炸響,驚得他渾身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