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知道自己年長的愛人對公司的業務委實不太熱衷,再加上這人的身子又總是一天更比一天差,是以多年以來,陸勉其實從未敢在他家江先生麵前提及任何關於公司經營之事,不管遇上何種令人頭禿的挑戰,他都總是默然無聲地一肩扛起,絕不讓那人為此憂心哪怕半分。
若不是這次情到深處說漏了嘴,江雲禮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有機會知道,原來,那個一直被他藏於心海的小家夥竟會在他不曾知曉的角落裡遇到這麼多棘手的難題,而自己,卻是始終後知後覺……
如此這般令人遺憾的認知著實是讓一貫溫柔且心軟的江先生深感自責,不過好在如今話已說開,他也再不用費儘心機地試探與猜疑,這怎麼說,也算是一種得來不易的解脫吧……
有道是“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為了能夠更好地落實手中設計方案,江雲禮在確定自己的身體稍有好轉之後,便戰戰兢兢地同陸勉提出了自己要進駐工地的請求。
然而一聽這話,陸勉那原本溫柔繾綣的臉色便瞬間變得冷冽如霜,想也沒想就直接拒絕。
“不行!工地環境那麼複雜,你這風一吹就倒的身子怎麼禁得起那般折騰?方案若是有什麼問題,我讓他們把圖紙拿回來給你改就是,你又何必非要親自跑這一趟?”
大抵是早已料到自家小孩兒會有如此反應,年長者又不動聲色地伸手順了順他的後背,極儘耐心地解釋道
“小勉,設計圖和現場是兩回事,有些細節在圖紙上看著是沒什麼問題,可到了實地,才會發覺那不合適。就比如上次那個水景的弧度,若不是去現場站了站,我都不知道我的設計竟然能有那麼大的紕漏。
再說了,你之前不是還說會支持我的每一個決定嗎?怎麼現在就又犯糊塗了呢?”
陸勉大概也沒想到他家江先生竟然會拿他當日情難自控說出的那些“昏話”來堵他的嘴,一時有些語塞,原本已經稍有緩和的情緒又再度向他反撲過來,激得他心神俱顫。
“江先生慣會偷換概念,是,我是說過我會支持你的每一個選擇,但……但你的這個選擇,未免也太……太無情了些!
我當日說的‘支持’,是支持你做設計、畫圖紙,是支持你做那些不會傷筋動骨的、安安靜靜的事,可去工地……去工地是能要命的!”
話說到這兒,陸勉又下意識噤了聲,像是怕自己把話說得太重,又怕說得太輕,終究隻得將那人的腕骨攥得更緊了些,仿佛這樣就能把人徹底護在身後,再不必沾染半分風霜。
瞧著自家小孩兒這副委屈至極的模樣,年長者心下自是又軟又疼,他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又小心翼翼地把人往自己懷裡帶了帶,下巴抵在他的發頂,溫柔的嗓音裡帶著幾分略顯無奈的笑意。
“你當我是個紙糊的?吹不得風,見不得光,連走兩步路都要人扶著?”
“難道不是嗎?你上個月才因為淋雨著涼連著發了一個周的高燒,病了將近一個半月才見好,你還說你不是瓷娃娃!”
都說人在情緒激動的時候說出的話多半是帶著刺的,但在江雲禮看來,人或許隻有在情緒失控的時候才能發出內心深處最為真實的聲音。
此時此刻,望著懷中之人那般尖銳的眉眼,年長者終是無可奈何地闔上了雙眸,再一睜眼之時,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罷了,這次是我唐突了,陸總既然不同意,那便……當我沒提過吧。”
就在這說話的功夫,便見那滿目悲涼的男人此時已不動聲色地鬆開了自己緊鎖的雙臂,然而就在他即將轉身的刹那之間,一隻溫熱而有力的大手卻是猝不及防地攥緊了那截蒼白的手腕。
青年一言不發地垂眸注視著男人腕間的疤痕,緘默良久,方才小心翼翼地將人擁入懷中。
是啊,他怎麼忘了呢?他家江先生一直都是個純粹的大設計師啊,他怎麼會允許自己的設計落不到實處呢?
怎麼會呢?
“罷了,你若真想去,那便去吧,我不攔你,外頭天涼,記得多穿些,要是受不住了,就給我打個電話,我接你回家……”
“嗯,知道了,我不在的時候,你也要好好地照顧自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然後,好好地,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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