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川側過身,讓出一條通道,麵色很冷,“我家沒有多餘的男士拖鞋。”
沈墨塵此刻也懶得講究,脫了鞋,穿著襪子踩進去。
屋裡的裝修很舊,延續了上世紀的風格,如此,他也就更能猜出傅庭川意欲為何。
沈墨塵緩緩轉身,凝視著門口那張臉,“你都知道了。”
傅庭川倚靠在牆上,眼底閃過一抹挑釁,“陪我老婆演了這麼久的戲,累了吧。”
沈墨塵暗自判斷,這句話或許隻是對方的試探。
他沒有自亂陣腳,語氣當中帶著豁達:“七年很漫長,浩浩從繈褓中的嬰兒長成了能照顧大人的兒童,有些舊情,早就在這個過程中隨風消散了。”
傅庭川的臉色有些難看。
其實他也擔心過這個可能,很少有人的感情能持續整整七年,他也是花了很久才肯承認,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愛情的發生很容易,但達到同頻,很難。
林語曦對他的感情,或許早就在時空的交錯中消亡了。
傅庭川斂下心緒,找到那根定海神針,毫不猶豫地反擊。
“我不介意重新來過。”
沈墨塵諷刺一笑,“我並不認為,你在了解林語曦的過去後,還能堂而皇之地說出這句話。”
傅庭川站姿慵懶,柔軟的浴袍修飾著他完美的身型,鬆鬆垮垮地堆積在身上。
“沈總不妨說說看。”
沈墨塵用眼神示意對麵,平靜的語氣複述著殘忍的事實:“語曦患過產後抑鬱。”
僅僅一句話,就讓傅庭川的呼吸猛地一滯。
他去廚房倒了杯冰水,在沙發對麵落座,仰頭灌下。
沈墨塵沒管他,繼續講:“生產後的第一個月,我聽到她抱著孩子自言自語,講的話,沒一個人能聽懂,我怕她想不開,便給她的臥室封了窗,現在去看,牆上應該還留有釘子的痕跡。”
他緩了緩,笑得苦澀,“後來我尋遍了京市的心理谘詢師,帶著她前後就診了好幾個月,或許是因為激素水平下降,她才慢慢恢複狀態。”
傅庭川指尖蜷緊,指節泛白,幾乎要把玻璃杯捏碎。
瞥見他的反應,沈墨塵覺得還不夠,比起林語曦七年受過的傷痛,他這點算什麼。
“語曦一身傲骨,單身帶著孩子,還要在職場上忍受暴力,又不肯接受我的幫助,傅總,在美國逍遙的七年,你可曾想過,她過的是什麼日子嗎?”
傅庭川放下杯子,深吸了一口氣,眼底泛紅。
沈墨塵笑得諷刺,“傅總,你現在還覺得自己,有重新來過的資格嗎?”
傅庭川說不出話。
馳騁商場多年,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失去了任何氣勢。
是他用一己私欲主導了這場關係,並且導向了一個險些不可挽回的局麵。
但現在,這段情並非簡單的雙人故事,他和林語曦之間,還多了一個兒子。
傅庭川最終開口,呼吸帶著嗓音在震顫:“我和她的結局,由她來書寫。”
至於過程,他會一直補償到自己滿意為止,無論當中要花費幾年,還是幾十年。
“開個價吧。”
沈墨塵笑得更為諷刺,“什麼時候了,傅總還想著開價。”
“給你的。”
傅庭川從椅子上起身,走到門口,拉開大門,渾身上下寫著要驅趕他的意思。
“算我補償你這麼多年對林語曦的照顧,但退出,不可能。”
如果林語曦和林承浩其中任何一人,沒能熬過這七年,那他確實沒資格挽回。
但上天眷顧他。
這就是他的資本。
沈墨塵起身走出去,路過他跟前的時候,轉過頭,聲音堅定不移:“那就,拭目以待。”
他這番輕鬆的語氣,仿佛已經將林語曦追到了手。
傅庭川眼神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