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醫師沒想到傅家也是有理智人的，一下子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躲到傅庭川身後。
“淩晨的時候發了病，我們給病人注射了鎮定劑，過三個小時應該能醒。”
太久了。
傅庭川問道：“有沒有辦法讓人立刻醒過來？”
主任醫師噎了一下，“有……不過您確定嗎？”
鎮定劑本就有副作用，現在又要讓病人立刻醒過來，這位秦小姐究竟是不是傅家人？
聽說是領養的。
傅庭川聲音壓得很低：“老太太年紀大了，等不了。”
他這麼一說，主任醫師也就明白了，養妹對比親奶奶，肯定是親奶奶重要。
五分鐘後，護士取來一針氟馬西尼，推入秦若詩的靜脈。
見效之神速。
病床上的人緩緩睜開眼，目視天花板，一動不動，躺在那兒像具活體木乃伊。
席素珍心疼得不行，握著秦若詩的手，“若詩，是奶奶啊，你轉頭來看看奶奶。”
秦若詩聞聲，呆愣愣地轉過頭，視線失焦。
席素珍一把鼻涕一把淚，“我的乖孫啊，你受苦了，再等等，奶奶一定把你帶回家。”
不知是不是這幅聲淚俱下的麵孔嚇到了秦若詩，她突然驚恐萬分，從病床上蹦起來，嘴裡瘋狂地高喊著。
“啊啊——”
席素珍嚇了一跳，躲避不及，臉上被指甲刮出一道血痕。
“啊——滾開——”
整張病床連帶著手銬發出金屬的撞擊聲，秦若詩長年波浪卷的發型四散，在空中如同肆意搖擺的海草。
主任醫師生怕病人做出什麼傷己的動作，正想上前注射一支鎮靜劑，被傅庭川攔住。
他停下腳步，轉頭怯怯道：“傅先生……”
再這樣下去，病人的瘋病還沒治好，就先自行了斷了。
但傅庭川無言，隻是仔細地觀察著秦若詩的一舉一動，判斷她究竟是不是真瘋。
從醒來到現在，秦若詩一眼都沒有朝門口看過，唯一入目的人，隻有席素珍。
要麼，是真瘋。
要麼，有人教過。
傅庭川伸手搭上太陽穴，緩緩揉著，問道：“這段時間，她一直是這樣？”
主任醫師頷首，“發呆和應激的時間各占一半，但反應如此之大，還是第一次。”
剛說完，秦若詩突然跪下來，麵對著牆，哐哐撞擊著自己的頭，聲音如同鼓點。
沒幾下，額頭就紅了。
席素珍心痛地無以複加，連忙湊上去，保住秦若詩的腰。
“乖孫啊，你吃苦了，都怪你那該死的爹……沒錢怎麼不來找奶奶啊，奶奶有錢……”
秦若詩仿若未聞，一心一意隻顧著以頭搶地，“有東西，有東西在裡麵，滾開………”
咚，咚，咚……
醫生護士們看得齜牙咧嘴，但又不敢違抗傅庭川的命令。
最後還是席素珍忍不住了，轉頭看過來，怒斥道：“你們都是瞎的嗎！看不到我乖孫都這樣了嗎！”
主任醫師偷瞄傅庭川一眼，見他不阻止，這才敢急匆匆指揮著人上去，注射鎮靜劑。
動靜漸漸小下去。
病房逐漸恢複安靜。
席素珍整個人仿佛老了十歲，撐著床沿，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頭暈腦脹。
傅庭川轉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