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vs高二的籃球賽在裁判一聲哨響後正式開始。籃球被拋向空中的瞬間，詹洛軒和高二的中鋒同時躍起，他指尖輕輕一碰，球就像長了眼睛似的飛向楊可安的方向。
“誒，”孫夢手肘碰了碰我，眼睛卻死死盯著場上，“你說你的楊可安會贏，還是我的詹洛軒會贏？”
“我咋知道？”我叼著孫夢剛買的橘子味棒棒糖，塑料棍在嘴角轉了半圈，目光跟著籃球在場上飛。
話音剛落，楊可安突然像道紅色閃電衝過半場，在詹洛軒麵前一個急停變向，籃球在他掌心轉了個漂亮的圈，眼看就要上籃——詹洛軒卻像早有預判，側身一擋，手臂穩穩封在他麵前，指尖幾乎要碰到球皮。
“好球！”場邊爆發出一陣叫好。楊可安被防得沒了角度，隻能把球傳給隊友，退回來時衝詹洛軒揚了揚下巴，眼裡帶著點不服輸的笑；詹洛軒沒理他，轉身回防，藍白球衣的下擺掃過地麵，帶起一小陣風。
“你看楊可安那囂張樣，”孫夢撇撇嘴，眼睛卻亮得很，“肯定覺得高一隊好欺負。”
“那你就看錯了。”我指著場上，“詹洛軒剛才那防守，腳步穩得跟釘在地上似的，估計是練過。”
跟我練拳紮馬步一個道理。
正說著，詹洛軒突然斷下高二隊的傳球，運球如飛地衝向前場。楊可安從斜後方追過來，兩人幾乎同時躍過罰球線，詹洛軒在空中突然一個拉杆，躲開楊可安的封蓋，手腕輕抖，籃球擦著籃板落進籃筐。
“哇！”孫夢尖叫著拍我的胳膊，“詹洛軒好厲害！”
楊可安落地時沒站穩，踉蹌了兩步，抬頭看了眼籃筐，又轉頭往我們這邊瞥了一眼，正好對上我的目光，突然做了個鬼臉，然後轉身跑回後場，紅色球衣在人群裡像團跳動的火。
“你看他，輸了球還嬉皮笑臉。”孫夢哼了一聲，嘴角卻忍不住往上翹。
我沒說話，看著詹洛軒被隊友圍在中間，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悄悄往我們這邊掃了一眼；楊可安則被高二隊的隊長拍了拍後腦勺，嘴裡不知嘟囔著什麼，卻又很快彎腰撿起地上的球，拍得咚咚響。
場邊的哨聲再次響起，楊可安持球進攻，詹洛軒穩穩站在他麵前。陽光透過體育館的窗戶，在兩人之間的地麵上投下交錯的影子，一個挺拔如鬆，一個迅捷如豹。
楊可安的球鞋在地麵蹭出刺耳的聲響，籃球在他掌心跳得飛快，像顆不安分的心臟。他連續做了三個胯下運球，肩膀故意往左側猛晃，試圖騙開詹洛軒的重心——可對方隻是微微屈膝，手臂始終保持著防禦姿態，影子在地上紋絲不動，真像棵紮了深根的鬆樹。
“楊可安要急了。”我舔了舔嘴角的棒棒糖甜味，低聲對孫夢說。
果然，楊可安突然變向，籃球從右手換到左手，身體像張拉開的弓，眼看就要從右側突破。詹洛軒卻像預判到似的，腳步橫向滑出半步，剛好堵在他麵前，兩人的影子在地上猛地重疊，又迅速分開。
“好防！”張老師在場邊喊了一聲，哨子在手裡轉得飛快。
楊可安被防得沒了脾氣，突然把球往天上一拋，自己像道紅色閃電衝過詹洛軒身邊——這是要打空中接力？高二隊的隊友果然心領神會，起跳要去接球，可詹洛軒比他更快，縱身一躍，指尖在球底輕輕一挑。
籃球改變了方向，斜斜地飛出界外。
楊可安落地時喘著氣，回頭瞪了詹洛軒一眼，眼裡卻沒真生氣，反倒有點棋逢對手的興奮。詹洛軒落地時膝蓋微屈，緩衝得穩穩當當，藍白球衣的領口沾了點灰塵，他抬手抹了把額角的汗，指尖劃過眉骨時，陽光剛好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我的天，詹洛軒跳得好高！”孫夢抓著我的胳膊直晃，指甲差點嵌進我肉裡，“剛才那下，指尖都快碰到籃筐了吧？”
我沒應聲，看著楊可安撿回界外球，往地上狠狠拍了三下，像是在給自己鼓勁。他再次持球麵對詹洛軒時，眼神裡多了點認真，連運球的節奏都慢了半拍。
裁判吹哨示意發球，楊可安突然手腕一抖，籃球貼著地麵滑向詹洛軒身後的隊友。詹洛軒轉身去追時，楊可安已經像道紅色的箭衝向前場，接到隊友回傳的瞬間，起跳、扣籃，整套動作行雲流水，籃筐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漂亮！”高二隊的替補席炸了鍋。楊可安吊在籃筐上晃了兩下，低頭時正好看見我們，突然鬆開手跳下來，衝我比了個進球的手勢，嘴角咧得能看見後槽牙。
“得意什麼！”孫夢氣得往地上跺了下腳，卻又忍不住往場上看，“等下詹洛軒肯定能打回來！”
我咬著快化完的棒棒糖棍，看著場上那道藍白身影慢慢跑回後場。詹洛軒沒看楊可安的慶祝，隻是彎腰係了係鞋帶，動作從容得像在做賽前準備。陽光穿過體育館的窗戶，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一直延伸到我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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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覺得，這場球有意思了。一個像火，一個像冰，撞在一起，倒比看nba還帶勁。
裁判吹響中場哨的瞬間，孫夢還保持著前傾的姿勢，手心攥得發紅。場邊的比分牌亮著“2826”，高二隊暫時領先兩分，楊可安正被隊友圍著往他頭上澆水，紅色球衣濕了大半，像團被雨澆過的火焰；詹洛軒則坐在場邊的地板上，自己擰開礦泉水瓶，仰頭喝了兩口，喉結滾動的弧度在陽光下格外清晰。
“孫夢，送水啊，愣著乾嘛呢？”我撕開一根青蘋果味的棒棒糖，塑料紙的響聲把她從怔忡裡拽出來。
“啊？送、送水？”她猛地回神，臉頰瞬間漲紅，“現在嗎？這麼多人……”
“不然等下半場開始？”我往她手裡塞了瓶沒開封的冰鎮蘇打水，瓶身凝著的水珠沾了她一手，“你看人家楊可安，都被隊友灌成落湯雞了，你家詹洛軒還在自己喝水呢。”
孫夢順著我的目光看去，詹洛軒剛放下水瓶，正低頭用毛巾擦汗，脖頸處的線條被汗水浸得發亮。她的手指在水瓶上捏出幾道白痕，腳尖在地上蹭來蹭去：“可是……我不敢啊。”
“有什麼不敢的？”我推了她一把，“你剛才喊‘詹洛軒加油’的時候，整棟樓都能聽見。”
她被我說得更慌了，抱著水瓶往我身後躲：“那不一樣！喊加油是喊加油，送水是送水……”
話音未落，楊可安突然甩著濕頭發跑過來，水珠濺了我一胳膊。“肖靜，有水沒？”他衝我伸手，眼睛卻瞟見孫夢懷裡的蘇打水，“喲，這不是給詹洛軒準備的？”
孫夢的臉“騰”地紅透了，手一抖，水瓶差點掉地上。
“要喝自己買去。”我拍開楊可安的手，往他濕透的球衣上戳了戳，“剛扣完籃很得意是吧？下半場小心詹洛軒防得你沒球摸。”
“他？”楊可安嗤笑一聲，眼裡卻閃著興奮的光，“來啊，誰怕誰。”說完又衝孫夢擠了擠眼睛，轉身跑回高二隊的休息區，臨走前還故意大聲喊，“高一的，下半場彆掉鏈子啊！”
詹洛軒像是沒聽見，隻是抬頭往我們這邊看了一眼，目光在孫夢懷裡的蘇打水瓶上頓了半秒，又移開了。
“你看你看！”孫夢拽著我的胳膊，聲音都發顫，“他肯定看見了！”
“看見才好。”我把棒棒糖從嘴裡拿出來，往詹洛軒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快去啊，再不去水都要捂熱了。”
“啊？我真不敢！”孫夢把水瓶往懷裡又抱了抱，頭搖得像撥浪鼓，“那麼多人看著呢，我腿都軟了！”
“我不管你了。”我聳聳肩，轉身走向場邊堆放的備用籃球，“我玩會球。”
抓起一顆籃球往地上一拍，熟悉的彈性順著指尖傳上來。剛才跟張老師練球的癮還沒過去，中場這十分鐘剛好能活動活動。我運著球在場邊繞圈，胯下、背後，一套動作下來，汗水順著額角往下淌，卻覺得渾身舒暢。
“肖靜……”孫夢的聲音怯生生的，像隻受驚的小兔子。
我停下運球，籃球在指尖轉著圈：“他接了？”
她點點頭，又飛快地搖搖頭，手指絞著衣角：“接是接了……可我剛看見，他把水遞給旁邊的隊友了。”
“遞給隊友怎麼了？”我把球往地上一磕，彈起來時穩穩接住，“說不定他隊友比他更渴。”
孫夢還是蔫蔫的，眼睛瞟向詹洛軒的方向——他正和隊友討論戰術，手指在地上畫著跑動路線，側臉的線條被陽光切割得很清晰。那瓶礦泉水被他隊友攥在手裡，瓶蓋還沒擰開，瓶身的水珠順著指縫往下滴。
“你看你，”我用籃球輕輕撞了撞她的胳膊，“剛才喊加油那麼大聲，現在倒泄氣了？不就是瓶水嗎，下次再送就是了。”
她抬頭看我，眼眶有點紅：“可那是我攢了三天零花錢買的冰鎮蘇打水，他平時就愛喝這個……”
我這才知道她還做了功課，突然覺得剛才的話太輕巧了。正想安慰兩句，楊可安突然從後麵冒出來，胳膊一伸就勾住我的脖子：“聊什麼呢？這麼熱鬨。”
孫夢嚇得往旁邊躲了躲，我拍開楊可安的手：“關你什麼事，趕緊回去準備下半場。”
“急什麼，”他笑盈盈地看向孫夢，“是不是詹洛軒那小子不識抬舉？早說過他冰塊臉，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