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好吧……”孫夢的肩膀瞬間耷拉下來，不過很快又笑嘻嘻地挽住我的胳膊，腦袋親昵地往我肩上蹭，“那我陪你去當苦勞力！”
“誒，姐姐，那我呢？”郭玉宸突然從後麵竄出來，他跑得氣喘籲籲，劉海被汗水黏在額頭上，活像隻濕漉漉的小狗。他眼巴巴地望著我，眼神裡滿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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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哪裡涼快哪裡待著去！”我故意板起臉，白了他一眼後加快腳步往前走，鞋跟敲擊地麵的聲音透著幾分佯裝的不耐煩。
“姐姐，你也要把我丟下了嗎？”郭玉宸的聲音突然變得委屈巴巴，帶著哭腔的尾音在夜風裡飄得斷斷續續。我忍不住回頭，看見他垂著腦袋，兩隻手絞著衣角，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要麼去教室，要麼回寢室。”我放緩了語氣，伸手揉了揉他亂蓬蓬的頭發，掌心觸到他發燙的後頸，“總不能跟著我們瞎轉悠吧？”
“那好吧，我跟你們去教室。”郭玉宸眼睛一亮，三步並作兩步湊過來，運動鞋在地麵蹭出刺耳的聲響，活像隻搖著尾巴的小狗。
踏入教學樓，暖黃的燈光透過斑駁的玻璃窗灑下來。郭玉宸像隻好奇的貓，脖子伸得老長，眼睛滴溜溜地東張西望，校服衣角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擺動：“姐姐，你們教室是在幾樓啊？”他的聲音不自覺拔高，在空曠的走廊裡回蕩。
“四樓。”我壓低聲音，伸手示意他安靜些，“彆一驚一乍的。”
“好，我有事就去找你。”他拍著胸脯保證，嘴角揚起得意的笑，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
“彆，來之前q我，我可不像你這麼高調。”我皺著眉戳了戳他的肩膀，瞥見他t恤上歪歪扭扭的卡通圖案。
“放心，我絕對很低調！”他急忙擺手，耳朵卻悄悄紅了，“就跟做賊似的，保證不被發現！”
“你呢？”我停下腳步，看著還在探頭探腦的他。
“我？我好像在二樓吧？”郭玉宸撓了撓頭，眯著眼打量牆上的指示牌，“應該是左邊第三間……”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了喃喃自語。
“那你先再去熟悉一下，我就不陪你玩了，有空再聊，我得忙了！”我衝他揮揮手，轉身往樓梯走去。
“好的，姐姐，我先走了！”郭玉宸應了一聲，突然像隻撒歡的兔子，“嗖”地竄向二樓，背影很快消失在轉角處，隻留下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在樓道裡回響。
我和孫夢踩著樓梯往上走，每一步都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推開教室門的瞬間，熱浪裹挾著灰塵撲麵而來。張夢雨正跪在椅子上擦黑板，額前的碎發被汗水黏在臉上，看到我們的那一刻，眼睛亮得像兩顆星星：“你們終於來了！累死了！這教室就跟我們寢室一樣，沒把我悶死！”她跳下椅子，手裡的抹布還在滴水，在地麵暈開深色的痕跡。
“差不多了嗎？”我掃視了一圈整齊的桌椅，牆角堆著小山似的垃圾。
“快了，把垃圾掃一下就行了，桌子什麼的，我都整好了。”張夢雨叉著腰，臉上露出疲憊的笑容，“再不來，我真要累癱了！”
“辛苦辛苦。”我接過孫夢遞來的掃帚，揚起的灰塵在光束裡翻飛。
暮色徹底漫過窗欞時，我們終於把最後一塊抹布擰乾，灰撲撲的汙水順著指縫滴落，在水桶裡濺起細小的水花。
“大功告成！”張夢雨猛地直起腰，馬尾辮不知何時歪到了後腦勺，幾縷碎發黏在被汗水浸透的臉頰上，像極了剛打完敗仗的士兵。
晚自習的預備鈴像根繃緊的弦，“叮鈴——”劃破燥熱的空氣。走廊裡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腳步聲，混著桌椅挪動的吱呀聲，像煮沸的粥鍋般喧鬨。
胡莉莉踩著七分褲卷邊的帆布鞋衝進來，馬尾辮隨著動作左右甩動，尖銳的聲音穿透嘈雜：“好熱呀！這破風扇轉得比蝸牛還慢！”
“肖靜！”沈欣穎抱著一摞課本“咚”地砸在我旁邊空位，劉海被汗水黏在額頭，眼睛卻亮晶晶的，“你變好看了！快來看！”她扯著嗓子招呼斜後方的鄭雪、胡莉莉和劉晴，三個人立刻像聞到腥味的貓似的圍過來。
“肖靜，你真的不一樣了耶！”胡莉莉扒著我椅背，草莓味的口香糖氣息噴在我後頸，她塗著粉色指甲油的手指戳了戳我手臂，“這胳膊細得都能當竹竿了！”
我被她們炙熱的目光盯得渾身發毛，往牆邊縮了縮，後腰抵到冰涼的牆麵：“有什麼可看的……”話沒說完，鄭雪已經捏著我的手腕驚呼起來：“天呐！鎖骨都能養魚了！有什麼秘訣嗎？我也想瘦！”
“就跑步。”我抽出被她攥得生疼的手，指了指窗外操場的方向。
“我懶得動還是算了吧！”鄭雪癱回座位，抓起課本當扇子猛扇，“減肥哪有奶茶和炸雞香！”
正式上課鈴驟然炸響，像突然按下了靜音鍵。原本嗡嗡作響的教室瞬間安靜，所有人兔子般竄回座位，課本碰撞聲、椅子拖動聲戛然而止。前排男生偷偷把手機塞進抽屜，後桌女生假裝翻書，眼睛卻盯著門口。
一分鐘過去，走廊裡隻有電風扇單調的嗡鳴。不知誰輕輕“噓”了一聲，竊竊私語聲像春草般從角落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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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張夢雨“啪”地合上筆記本，馬尾辮隨著起身的動作甩到胸前：“安靜！今天老師可能不來了，所有人安靜一點，可以玩手機，不能走來走去！”她的聲音在空曠的教室裡回蕩，驚得前排打瞌睡的男生猛地抬頭，撞翻了桌上的鉛筆盒。
我也要開始準備我的板報排版了。
白熾燈在頭頂嗡嗡作響，我手指無意識地在褲兜摸索。當摸到手機的刹那，我忽然頓住——這手機殼觸感不對！原本的磨砂外殼，此刻竟變成了冰涼的金屬質感。
心臟猛地懸到嗓子眼，我“唰”地掏出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鎖屏壁紙裡歪戴著棒球帽的少年衝我咧嘴笑——赫然是郭玉宸那張欠揍的臉！
“我去！”我差點拍桌而起，後知後覺想起他剛剛吃飯的時候隨手把手機甩在桌上，那手機的黑色外殼，與我的簡直就像一對孿生兄弟，線條、色澤，甚至連邊角細微的磨損痕跡都如出一轍。不細看誰知道是誰的手機啊！
“孫夢！孫夢！”我貓著腰竄到她課桌旁，指甲在金屬機身上劃出尖銳聲響，驚得她捧著的手機差點掉在地上。她沉浸在言情世界裡的臉頰還泛著紅暈，耳機線隨著動作纏在發梢，活像隻炸毛的貓。
“咋了？”她半轉身時，馬尾辮掃過我的手背，帶著草莓護手霜的甜膩氣息。看到我攥著手機的青筋暴起的手，睫毛瞬間瞪得像受驚的蝴蝶翅膀。
我“咚”地把手機倒扣在她攤開的習題冊上，指節幾乎要敲碎冰涼的機身：“我手機拿錯了！”嘴角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弧度，後槽牙咬得發酸——郭玉宸那混小子，不會到現在沒發現拿錯手機了吧！
窗外的蟬鳴聲突然變得格外刺耳，我煩躁地撓著頭發，盯著倒扣在桌上的手機，仿佛那是顆隨時會爆炸的定時炸彈。這混球設的密碼肯定又是生日或者什麼鬼馬數字，可我上哪兒猜去？要是他一直沒察覺，等會兒我媽發來消息，看到個陌生男生回複，不得急得跳腳？
“那咋辦？”孫夢的睫毛撲閃如受驚的蝴蝶。
“不知道。”我轉身回到座位癱在椅背上，盯著手機鎖屏上跳動的時間發呆。手指下意識去按hoe鍵，卻被密碼鎖彈了回來。屏幕映出我抓狂的倒影，和郭玉宸手機壁紙裡笑得沒心沒肺的少年形成鮮明對比。
“啊啊啊！要死要死要死！”我猛地踹向桌腿，金屬與地磚碰撞發出刺耳聲響，前排同學的水杯都跟著晃了晃。額角沁出的汗珠滑進衣領，黏膩的不適感讓我愈發焦躁，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幾乎要在皮膚上留下月牙形的印記。
“怎麼了肖靜？”張夢雨猛地轉身，關切地問道。
“我的手機跟彆人拿錯了！”我幾乎是帶著哭腔嘶吼出來，喉間泛起苦澀。想到手機裡一些好看的自拍，還有跟朋友的聊天記錄，心口就像被塞進團亂麻，呼吸都變得急促。
“啊，能找到他嗎？”張夢雨的聲音都在發顫，伸手想拉我卻撲了個空。
“不知道，我現在去找！”我粗暴地推開椅子，帶起的風掀翻了桌上的筆記本。管什麼上課下課，此刻滿腦子隻剩奪回手機的念頭，心跳聲震得耳膜生疼。
我的天！剛衝進二樓走廊，冷汗瞬間浸透後背，密密麻麻的陌生麵孔如潮水般湧來，走廊裡此起彼伏的交談聲像無數根細針直刺耳膜。雙腿不受控地發顫，呼吸急促得像是要喘不上氣，恐懼症發作的眩暈感讓眼前的場景都變得模糊扭曲。
看著一間間緊閉的教室門，明明知道郭玉宸就在其中，卻怎麼也鼓不起勇氣開口詢問。心裡又急又惱，猛地轉身對著陽台牆壁狠狠踢了幾腳，金屬欄杆被踹得哐當作響，震得腳底發麻，可心裡那團焦躁的火卻燒得更旺了。
“姐姐……”帶著幾分試探的軟糯聲線從身後飄來。
我猛地轉身，正準備對著郭玉宸一通數落，卻在看清來人的瞬間愣住——眼前少年穿著熨燙整齊的白色襯衫，發梢還沾著水珠，笑起來露出兩顆虎牙，根本不是那個咋咋呼呼的混世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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