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今天沒忘！”我刹住腳步，彎腰大口喘氣。
“那你真棒！”他故意拖長音調，忽然把作業本往我頭頂一放，“曬不曬啊？不知道帶傘？”
“我可沒那麼嬌氣！”我想推開他的手，卻被他側身躲過，作業本穩穩架在我頭上，他身上的雪鬆香水味混著陽光，突然讓人心跳漏了半拍。
“走吧！”王少推著我往單元樓裡鑽，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服傳來。一進門他就踢掉運動鞋，襪子踩在地板上發出“蹭蹭”聲：“好熱啊！”邊喊邊把立式風扇搬到客廳，旋鈕轉到最大檔，風葉卷起他額前的碎發。
我蹲在玄關換拖鞋，看他衝進洗手間衝臉，水珠順著下頜線滴在白t上，暈開小片陰影。等我在沙發坐定，他已經甩著濕漉漉的手晃到麵前，醫藥箱“咚”地擱在茶幾上：“姐姐，先處理傷口。”
“啊？”我往沙發裡縮了縮，後腰的皮膚突然被風一吹，才想起創可貼悶了一上午。
“啊啥，創可貼畢竟不透氣。”他挑眉，指尖戳了戳我肩膀，“轉過身去，彆亂動。”
創可貼撕開的聲音輕得像片羽毛，他的呼吸掃過我耳後：“可能有點涼。”碘伏棉簽觸到傷口時，我下意識瑟縮，卻被他另一隻手按住肩膀：“忍忍，馬上好。”
風扇的風裹著消毒水的氣味，我轉頭盯著他垂落的睫毛，看它們在眼下投出細碎的影。他忽然笑出聲：“怕疼啊？”
“沒有……”話沒說完就被他截斷，他舉起沾著碘伏的棉簽在我眼前晃了晃：“彆說話。”
等他鬆開手時，後腰的皮膚終於能自由呼吸。他沒急著貼新創可貼，而是把醫藥箱推到我跟前：“晾五分鐘，我去煮麵。”
我微微頷首，表示明白他的意思，然後目送著他走進廚房的背影，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那身影雖然平凡無奇，但在這一刻卻顯得格外溫暖和親切。
我靜靜地靠在沙發上，感受著風扇吹來的陣陣涼風，仿佛全身的疲憊都被這輕柔的風帶走了。那風拂過我的臉頰，帶來絲絲涼意，讓我感到無比舒適。我漸漸地放鬆下來，身體也變得越來越沉重，最後完全趴在了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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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愜意的氛圍中，我不知不覺地進入了夢鄉。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了，我沉浸在甜美的夢境中，忘卻了一切煩惱和憂慮。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輕微的敲門聲突然傳入我的耳中。那聲音很輕，若有似無，仿佛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我微微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地翻了個身，但眼睛依然緊閉著，沒有睜開。
也許是我聽錯了吧，我心裡這樣想著，畢竟這敲門聲實在太微弱了，很可能隻是我的幻覺。於是，我繼續沉浸在睡夢中，沒有理會那敲門聲。
“哥。”玄關處傳來悶聲悶氣的叫喚，伴隨鞋底蹭過地墊的沙沙響。
“坐。”王少的聲音從廚房飄來，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縱容。不鏽鋼湯勺刮過鍋底的輕響裡，我聽見秦雨趿拉著拖鞋往前蹭了兩步，突然拔高的尾音帶著哭腔：“哥！”
“噓……”瓷器碰撞聲驟然停下，王少的腳步聲逼近玄關，拖鞋在地板上敲出急切的節奏，“她剛睡著，彆一驚一乍的。”
空氣裡靜默兩秒，秦雨的聲音突然壓得極低，“嫂子……”
“說正事。”王少打斷他，聲音沉下來，混著廚房飄來的番茄香，“彆繞彎子。”
“怎麼辦啊？”
“怎麼辦？”王少的聲音輕得像片羽毛，卻帶著刺骨的冷，“秦雨，這點小事還要來找我嗎？”
“可是本來就……”秦雨想爭辯，卻被截斷。
“行了，多說無益。”王少的拖鞋聲在地板上敲了兩下，像是在踱步。
“我們跟青龍井水不犯河水的，為什麼？”秦雨的聲音裡帶著委屈。
風扇的葉片在身邊瘋狂攪動空氣，發出“嗡嗡”的轟鳴，將餐桌旁的對話切割得支離破碎。我趴在沙發上，耳朵卻死死盯著，“青龍”兩個字混在風聲裡鑽出來時，王少的語氣突然沉得像塊冰。
風扇的風葉突然發出“哢嗒”一聲，像是卡住了異物。
王少沉默片刻，再次開口時，語氣裡多了幾分隱忍：“為什麼？你說為什麼？小雨，你跟了我那麼多年了，有些話……”他的聲音突然放輕，“沒必要問太清楚。”
青龍到底是誰？王少又在隱瞞什麼？
風扇的噪音像團亂麻纏在耳邊，我趴在沙發上，肋骨硌得生疼，心臟跳得格外沉重。
“嘶……”我撐著沙發坐起身。秦雨的一聲“姐姐”讓我渾身一震，轉頭時撞進他閃躲的目光。
“啊，小雨，你來了？”我聲音發顫，喉嚨像塞了團棉花。
秦雨慌忙點頭，棒球帽簷壓得極低，卻遮不住眼底的慌亂：“姐、姐姐好。”
“那個……先吃飯吧……小雨你一起吃吧！”王少從廚房端出麵，搪瓷碗底碰著餐桌發出輕響。他特意將風扇移到我旁邊，風葉卷起我額前的碎發，卻把秦雨的耳尖吹得更紅了。
我起身走到餐桌旁，瓷碗的熱氣撲在臉上，混著番茄香和某種說不出的緊張。
秦雨站在原地搓手指，校服後領還沾著片新鮮草屑，像今早操場單杠區的風，悄悄跟到了這裡。
“我……”他望著王少手裡的湯勺，喉結滾動，“哥，我其實……”
“坐下吃啊，你怎麼回事？怎麼跟個女孩似的！”王少皺眉，往秦雨碗裡夾了塊溏心蛋。
少年猛地抬頭，帽簷終於掀起道縫，我看見他眼底閃過驚詫與無措，卻在觸及王少遞來的筷子時，忽然泄了氣。他拖過椅子坐下，金屬椅腿刮過地板發出輕響。
風扇“嗡嗡”轉著，王少忽然伸手替我調整碗的位置：“小心燙。”他的指尖擦過我手背，帶著廚房的溫度，卻在看見秦雨盯著我們的眼神時，輕咳一聲：“吃你的麵，看什麼看。”
秦雨慌忙低頭，棒球帽簷幾乎要埋進碗裡，筷子卻不受控地戳破了溏心蛋。金黃的蛋液裹著湯汁緩緩漫開，在紅亮的番茄湯底裡洇出一片溫柔的暖黃，恰好映得他泛紅的耳尖愈發透亮，像熟透的杏子沾了露水。
“我把番茄挑出來了，怎麼樣，味道如何？”王少擱下湯勺，腕間銀鏈隨著動作輕晃，在看向我時，眼底浮起細碎的暖意。他的筷子尖還沾著點蛋黃，分明是剛才偷偷替我剔除番茄時蹭上的。
“嗯，好吃！沒有番茄的番茄麵超級好吃！”我端起碗喝了口湯，故意把“超級”二字咬得清亮。熱氣撲上眼眶，卻看見秦雨忽然從碗裡抬起頭，睫毛上還沾著水汽，嘴角卻抿著笑——原來他剛才一直偷偷觀察我的反應。
王少挑眉：“傻不傻，番茄麵沒番茄算什麼——”話沒說完，卻在我舉起勺子時，忽然伸手替我擋住碗沿：“燙。”他的指尖壓在我虎口處，溫度透過皮膚傳來，混著廚房殘留的煙火氣，讓我想起今早他替我貼創可貼時，同樣小心翼翼的模樣。
秦雨的筷子在碗裡攪了攪，忽然把堆成小山的番茄推到王少麵前：“哥，給你。”少年的聲音悶聲悶氣，卻帶著某種破罐破摔的釋然。
王少挑眉看他，卻在觸到他眼底的促狹時，忽然伸手把番茄又撥回他碗裡：“自己挑的，自己吃完。”
“哥————啊——”秦雨拖長音，耳尖的紅重新漫上臉頰，“我過敏！！”
“少來。”王少夾起塊番茄塞進他碗裡，“上次聚餐，你吃的比誰都多。”
風扇繼續響著，混著窗外此起彼伏的蟬鳴，像團黏膩的綠浪，把整個房間泡得發燙。秦雨苦著臉戳著碗裡的番茄，筷子尖把果肉戳出一個個小坑，活像在跟這些紅彤彤的果子較勁。
王少則托著下巴看他鬨，腕間銀鏈隨著指尖輕晃，明明是帶著冷意的金屬，卻在他笑起來時，鍍上了層暖融融的金邊。
“哥，我真不吃番茄……”秦雨的抱怨帶著少年人的撒嬌，尾音被風扇扯得斷斷續續。
王少挑眉，忽然伸手用自己的筷子夾起塊番茄，塞進對方碗裡：“挑食的毛病得改改。”動作自然得像兄長照顧幼弟，仿佛剛才談論“青龍幫”時冷下來的眼神隻是我的錯覺。
我咬下麵條，聽著兩人此起彼伏的吸溜聲，忽然覺得這場景荒謬又安心——明明藏著那麼多秘密，卻能像尋常兄弟一樣，圍桌吃碗番茄雞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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