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主任走上了主席台,開始向同學們講述大合唱的相關事宜。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操場上回蕩著,清晰而有力:“同學們,大合唱明天正式拉開帷幕,場地安排在教學樓和圖書館的中間。所有高一高二的班級,屆時請把凳子搬到空地上,準備好參加合唱。”
主任的話還沒說完,同學們就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大家似乎對大合唱充滿了期待,但同時也對一些細節問題感到疑惑。
主任並沒有給大家太多時間討論,他緊接著又宣布了另一個重要事項:“還有一個事情,同學們注意了啊!最近,我發現很多同學不學好,抽煙、紋身、染發、打耳洞、化妝等等,這些行為都是不被允許的!國慶之後,我會挨個班級檢查,一旦發現有同學違反校規校紀,絕不姑息!”
主任的語氣嚴肅而堅定,讓整個操場都陷入了一片寂靜。同學們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紛紛低頭不語。
最後,主任提到了一件讓所有人都震驚的事情:“另外,高一五班的李興,欺負同學,打架鬥毆,情節嚴重,學校決定對他作開除處理!希望所有同學都能引以為戒,不要重蹈他的覆轍!”
主任的話音未落,操場上就像被點燃的火藥桶一樣,瞬間炸開了鍋。同學們麵麵相覷,交頭接耳,都在議論紛紛。
“這個李興是誰啊?”
“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呢?”
“為什麼會突然被開除啊?”
“而且還沒有警告處分或者嚴重警告,直接就開除了,這情節得有多嚴重啊?”
大家的好奇心被徹底激發了起來,各種猜測和疑問充斥著整個操場。有的人認為李興肯定是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大錯,比如打架鬥毆、偷竊或者考試作弊等;也有的人覺得可能是他得罪了學校的某位領導,被故意找茬開除了。
就在這一瞬間,原本喧鬨的操場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突然變得異常安靜。同學們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個神秘的李興身上,仿佛他身上隱藏著什麼驚天秘密一般。
“安靜!”主任的擴音器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打破了這片沉默。“各班帶回!”隨著主任的一聲令下,同學們開始緩緩散去。
我正準備跟著隊伍一起離開,突然聽到孫夢在我身後喊道:“肖靜,你的褲子?”
我有些疑惑地轉過頭,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這一看,差點讓我驚掉下巴。“媽呀!”我失聲叫了出來,隻見我的後腿上,原本包紮傷口的繃帶已經完全濕透,鮮紅的血液正從繃帶的縫隙中滲出來。
“你不疼啊?”孫夢一臉驚訝地問我。
我這才感覺到傷口處傳來一陣隱隱的疼痛,但奇怪的是,剛才我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我……沒感覺啊!”我結結巴巴地回答道。
“去醫務室吧!”孫夢著急地說。
“不用不用,我把繃帶扯了,估計是不透氣。”我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扯繃帶。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突然從我的身後冒了出來,伴隨著一聲熟悉的呼喊:“肖靜!”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本能地轉過頭去,卻在看清來人後,又迅速地轉了回來。
“肖靜!”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這次聽起來似乎有些不耐煩。
“你煩不煩啊?”我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你怎麼了?”楊可安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關切。
“我說了不用你管。”我往旁邊挪了半步,卻因腿軟險些摔倒。
他伸手扶住我的腰,指尖觸到繃帶邊緣,我聽見他倒抽冷氣的聲音:“都滲成這樣了還硬撐?”
“我再說一遍,不用你管。”我猛地甩開他的手,後腰的繃帶突然扯了一下,疼得我皺眉。
楊可安的指尖懸在半空,像被燙到般迅速縮回,臉上閃過一絲受傷的神情。
“誰搞的?”他的聲音忽然沉下來,瞳孔縮得極細,盯著我滲血的繃帶。
我張口想否認,話到嘴邊卻變了味:“你的好兄弟詹洛軒唄!”
話音未落,我就後悔了——詹洛軒昨晚根本沒在,隻是他的朋友而已。可此刻,我看著楊可安驟然繃緊的下頜線,心裡卻騰起股酸澀的快意。
“你說什麼?”他往前半步,運動鞋底碾過操場的塑膠跑道,帶起陣細微的塵土。我聞到他身上混著的檸檬皂香與汗水味,那是打籃球的少年特有的氣息,卻偏偏摻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硝煙味——像昨夜暴雨前的風,掠過巷口生鏽的鐵柵欄。
“沒什麼。”我後退半步,運動鞋尖蹭到草坪邊緣的碎石子。後腰的繃帶被汗水洇濕,黏在皮膚上扯出鈍痛,眼前卻閃過昨夜的畫麵。
“詹洛軒把你怎麼了?”他的聲音沉下來,瞳孔盯著我牛仔褲後片的血跡,像頭警覺的獸。遠處的籃球架在夕陽下投出長影,幾個男生的嬉鬨聲忽然安靜,隻剩蟬鳴在悶熱的空氣裡震蕩。
“沒有。”我的聲音被風卷走大半,他卻忽然伸手攥住我手腕,力度大得驚人。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你說啊!”他忽然提高聲音,驚飛了草坪邊的麻雀。指尖按在我手腕的淤青上,“這裡怎麼來的?後腰的傷又是怎麼回事?”
“楊可安,你有完沒完!”我想甩開他,後腰卻猛地扯到繃帶,疼得我吸氣。他的瞳孔驟縮,手忙腳亂地想扶我,又怕碰到傷口,最後隻能虛虛地護在我身側,像道脆弱的屏障。
“我能不管嗎?”他的聲音忽然沙啞,喉結滾動著。
“聽我的,彆去找他,行嗎?”我拽住他的袖口,觸到布料下溫熱的皮膚,“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知道,楊可安永遠是教學樓裡最明亮的存在。他的書包側袋裡永遠裝著錯題本,籃球賽結束後,他會氣喘籲籲地跑向替補隊員,把冰鎮汽水塞進他們手裡,自己卻喝著最便宜的礦泉水;早讀時,他總把寫滿歌詞的筆記本藏在英語課本裡,用鋼筆尖輕輕敲著桌麵打節拍,歌詞本扉頁貼著我們去年秋遊時的合照,他的臉被陽光曬得通紅,我舉著笑得眯起眼。
他和詹洛軒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在昨晚他的人印象中,詹洛軒指節紋著青色的龍鱗,抽煙時夾煙的姿勢像捏著一把鋒利的刀。暴雨夜的巷口,霓虹燈管在他後頸的青龍刺青上投下破碎的光,他數著一疊沾著水漬的鈔票,指尖的煙蒂忽明忽暗,煙灰落在他擦得鋥亮的皮靴上——那上麵沾著的汙漬,像極了電視劇裡才會出現的血點。
楊可安的作業本永遠乾乾淨淨,連草稿紙都畫著工整的坐標係,解題步驟像幾何圖形般嚴謹。而詹洛軒遞給小弟的鈔票邊緣卷起毛邊,上麵的編號被磨得模糊不清。
我曾在便利店看見他們並排站著,楊可安認真地對比著不同品牌的創可貼,詹洛軒卻在看貨架上的刀片,指尖敲著玻璃發出輕響。那一刻我忽然意識到,他們之間橫亙著的,不是簡單的“兄弟情”,而是一條深不見底的鴻溝。
楊可安不知道,昨晚詹洛軒的人在ktv包廂裡吞雲吐霧,試圖侵犯我時,那惡心的嘴臉;他不知道,那些所謂的“兄弟聚會”,其實是在廢棄工廠分贓;他更不知道,我身上所有的傷口並不是所謂的擦傷摔傷,而是自己拚了血換來的一條命。
但我沒法告訴他。
我忽然明白:有些黑暗一旦開口,就會像墨水滴進清水,再難複原。我寧願他的世界永遠有晨霧中的早讀聲、籃球場上的汗水、和夾在課本裡的楓葉書簽,而不是沾著血的刀片、深夜的警笛聲、和見不得光的交易。
“肖靜?”他的聲音裹著清晨的涼風,他的睫毛上凝著早操時的露水,眼底映著我蒼白的臉,像片易碎的玻璃。
喉嚨裡像塞著浸滿冰水的棉花,每個字都重得難以啟齒。可當我看見他腕間的紅繩,在晨風中晃出細小的弧,忽然聽見自己的聲音衝破所有阻礙,輕得像片羽毛:“我們複合吧。”
他愣住了,瞳孔裡倒映著我顫抖的唇瓣,像看見一道突如其來的光。我想起那年,他在秘密基地裡第一次說“我喜歡你”時,也是這樣的眼神——清澈、灼熱,帶著不知所措的溫柔。
“為什麼?”他的聲音發顫,指尖蹭過我手腕的紅繩,像句沒說出口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