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全是拖著行李箱的同學,滾輪碾過水泥地的聲響像串急鼓。
不不不,等等!我真要這麼走了?天上人間……要不……去瞧瞧?反正順路,就看一眼應該沒事吧?
"姐姐,你還沒走啊?"
冷不丁響起的聲音嚇得我蹦了個高,回頭看見王少站在我身後,額角沁著汗珠。
"你嚇死我了!"我拍著胸口喘氣,陽光把他襯衫領口的汗漬照得發亮。
"大中午的魂不守舍。"他挑眉,指尖蹭了蹭鼻尖的汗,"剛去教務處交表格,正準備回家呢。"話音未落,手腕就被我攥住了——他皮膚下的血管跳得飛快,和我膝蓋傷口的刺痛一個節拍。
"回什麼家!跟我去寢室!"
"寢室?我一男的......"他掙了掙,卻被我拽著往宿舍樓走。
午後的走廊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宿管阿姨的值班室門敞著,桌上的搪瓷杯結著白霜,裡麵的茶早涼透了。
"你看,沒人吧?"我把他推進樓梯間,一樓的瓷磚地泛著潮氣,"就說兩句話,趕緊進去!"
寢室門"哢噠"鎖上的刹那,我反手擰開電風扇。葉片轉起來的風帶著孫夢落下的草莓香薰味,吹得桌上沒收拾的歌詞本嘩啦啦翻頁。
"把陽台窗簾拉了,熱死了。"我踢掉皮鞋,坐在書桌上。
他沒吭聲,快步走到陽台扯動窗簾,厚重的藍布唰地合攏,寢室頓時沉進墨藍的陰影裡,隻有門上方形小窗漏進塊光斑,恰好落在他手腕晃蕩的銀鏈上。
"姐姐,你這是要審犯人?"他往後一靠,雙手抱胸,鐵架椅發出老骨頭般的吱呀聲,喉結在陰影裡滾動了一下。
"我問你,下午準備去乾嘛?"電風扇葉片在暗裡劃出模糊的圓,把他身上的橘子汽水味絞成漩渦。
他盯著我膝蓋滲血的創可貼,突然笑出聲:"去乾嘛?沒乾嘛啊?睡覺唄!"
"睡覺睡覺,你能不能認真點!"我抬腳踢向他膝蓋,卻被他一把攥住腳踝。
他掌心的薄繭蹭過我結痂的傷口,涼絲絲的觸感讓我猛地一顫。
"姐姐,創可貼都泡白了。"他指尖挑開創可貼邊緣,血痂被汗水浸得發亮,"得重新換藥。"說著就把我的腳輕輕擱在他大腿上。
"我的意思是,你們真要去砍人?"電風扇突然"哢噠"一聲減速,葉片在黑暗裡畫出忽明忽暗的弧。
他捏著我腳踝的手頓了頓,指腹摩挲著我腳腕的舊傷疤:"砍人?砍什麼人?"
"就早上,你那個手下不是打電話說......"話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他突然低頭笑起來,肩膀撞得椅子直晃:"噢——就這事啊?你不說我都忘了!"
"這你都能忘?!"我想抽回腳,卻被他按得更緊。
他抬起頭時,小窗的光剛好落在他睫毛上,把瞳孔裡的金棕色照得透亮:"這不是今早給姐姐編蝴蝶結時,把腦子編進去了嘛。"指尖突然繞上我發間歪掉的珍珠發卡,輕輕一旋,"你看,現在還歪著呢。"
“所以,你真要去?”我用腳抵著他的椅子邊緣往前湊,風扇卷著的風把他額前碎發吹到我鼻尖。
他瞳孔裡的金棕色在小窗光斑裡晃了晃,突然伸手捏住我下巴:“姐姐今天好漂亮啊!”
“你看著我眼睛!”我扒著他肩膀晃了晃,窗簾縫隙漏進的光剛好掠過他後頸的銀釘,那點金屬光澤在昏暗裡像淬了血的刃。“說真的,天上人間——”話沒說完就被他仰頭的笑聲打斷,喉結重重撞在我掌心,震得我指尖發麻。
“姐姐,”他抓著我的手腕往他胸口按,透過洗得發舊的白襯衫,我摸到他心跳快得像擂鼓,一下下撞在我掌紋裡。“你眼尾的腮紅暈到顴骨了,”他指尖突然蹭過我眼下的淚痣,“像偷喝了葡萄酒的小狐狸。你是不是怕我出事?”
“滾蛋!”我踹了他椅子一腳,鐵架腿在地上劃出刺耳的長音。他往後仰著躲,卻趁機攥住我的腳踝往懷裡拉,害得我膝蓋一軟,差點跪到他腿上。
膝蓋傷口的血又滲出來,滴在他褲子上暈開個暗紅的點,像誰不小心打翻的水彩。
“老王!”我咬著牙瞪他,“再不正經我就——”
“就怎樣?”他突然收了笑,手臂猛地一攬,把我整個人圈進懷裡。他身上的雪鬆味混著陽光味湧過來,壓得我喘不過氣。
“姐姐要是親我一下,”他下巴抵著我發頂,聲音悶得像浸了水的棉花,“我就不去了。”
電風扇“哢噠”一聲停轉,葉片在慣性裡劃出最後半圈幽藍的弧光,像枚突然凝固的月亮。整個寢室陷入蜜糖般黏稠的死寂,隻有我們交疊的心跳聲在耳膜上撞出重影——他的掌心隔著薄棉裙擺焐著我膝蓋的傷口,那點疼突然泛出麻酥酥的癢,像有隻蝴蝶正用觸須輕掃結痂的皮膚。
我微微仰頭,能看見他喉結在陰影裡上下滾動,銀鏈隨著動作晃出細碎的光,映在我顫動的睫毛上,把他瞳孔裡的金棕色沉成了深潭。潭水深處有細碎的光斑遊弋,像是藏著未說出口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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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親親,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親,哥哥,我真服了你了!”我的指尖蹭過他後頸微濕的碎發,終究隻是輕輕敲了敲他的額頭。指腹觸到的皮膚帶著陽光曬暖的溫度,混著他慣用的雪鬆味洗發水香氣。
“喂,姐姐,”他突然抬眼,睫毛在小窗透進的光裡投下顫動的影,“明明是你總占我便宜好不好?”他的指尖勾住我發間歪掉的淺藍色蝴蝶結,輕輕一旋。
“啊?”我下意識想躲,手腕卻被他握得更緊。
“是吧?你自己說是不是!”他往前傾著身子,鐵架椅發出吱呀的抗議,小窗透進的光剛好切過他翹起來的嘴角。
“那行行行,我錯了!”我被他攥得生疼,隻好用另一隻手去掰他的手指。他卻突然鬆了力道,改而用指尖輕輕刮我的手心,癢得我縮著脖子往旁邊躲,膝蓋傷口蹭到鍵盤抽屜,疼得我“嘶”了一聲。
他立刻收了笑,指尖輕輕撥開裙擺褶皺,眼神落在滲血的創可貼時沉了沉:“笨死了。”
“所以,你哪都彆去!ok?”我揪著他襯衫領口晃了晃,風扇卷起的風把他額前碎發吹到我手背上,癢得人心裡發顫。
“行,我不去。”他抓著我的手指勾了勾,“再嘮叨下去,裙子該滴出水了。”陽光從窗簾縫隙斜射進來,在他睫毛上鍍了層金邊,映得瞳孔裡的金棕色像融化的蜂蜜。
“你答應過我的,以後不準一個人出去!”我甩開他的手,膝蓋傷口牽扯著疼,卻故意挺了挺腰板。
他突然笑出聲,伸手揉亂我的頭發,發間的蝴蝶結被碰得歪到一邊:“知道啦,大小姐——以後上廁所都報備行吧?”
“我出去一定叫上你!”他舉手作投降狀,袖子滑到肘彎,露出腕上銀鏈。
我盯著那截手腕看了眼,突然轉身從衣櫃裡拽出t恤:“行了!我換衣服,裙子都被汗醃入味了!”
他“哦”了一聲,卻沒挪窩,反而靠在椅背上看著我笑。電風扇在頭頂嗡嗡轉著,把他眼裡的狡黠吹得滿屋子都是。我抱著t恤往陽台躲,轉身時瞥見他偷偷摸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飛快敲打。
隨後,我把要帶回家的東西通通塞進書包,拉鏈拉到一半時,想著"天上人間"的霓虹燈牌該亮了吧?
可我要怎麼去那裡,還不被身邊這個晃著腿哼歌的家夥發現?他明明說不去,卻總往窗外瞟,銀鏈在膝蓋上敲出零碎的節奏。
"那個……老王,"我故意把書包帶勒得生疼,"你猜他們下午會不會去?"
"啊?"他摳著指甲上的汽水漬,"我怎麼知道。"喉結滾動時,小窗的光剛好照見他後槽牙——今早粘的糖霜早沒了,現在嵌著點莫名的陰影。
"那你猜詹洛軒會不會出現?"
王少突然不哼歌了,膝蓋上的銀鏈猛地停住,發出"叮"的脆響。
"猜不到。"他皺著眉扯了扯領口,白襯衫第一顆紐扣不知何時開了,露出鎖骨窩的紅痕。
"你……是不是一早就認識他?"書包帶突然勒進掌心,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王少垂著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濃黑的影,半晌才從喉嚨裡擠出個"嗯",聲線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嘶……"我深吸一口氣,膝蓋的傷口突然又疼起來,"聽我的彆去。"
"hy?"他突然抬眼,瞳孔裡的金棕色沉得像夜,銀鏈在膝蓋上晃出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