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不用,你沒聽到嗎?!”我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聲音裡淬著冰碴,連自己都嚇了一跳。心裡那點被戳破心事的羞惱、被詹洛軒緊逼的慌亂,像堆乾柴突然被點燃,眼睛裡像有火苗在竄。猛地轉身時,裙擺隨著動作狠狠甩了一下,雪紡布料抽在大腿上,帶著點鈍鈍的疼。
然後就看到王少、秦雨、郭玉宸站在前方的樓梯轉角。王少靠著斑駁的牆壁,校服外套搭在手臂上,手裡還捏著半塊沒吃完的三明治,看到我這副樣子,挑眉的動作頓在半空,眼裡的戲謔瞬間換成了驚訝;秦雨張著嘴,手裡的筆記本滑到地上都沒察覺,顯然是被我的吼聲嚇懵了;郭玉宸最誇張,嘴裡叼著的牛奶盒“啪嗒”掉在地上,白色的奶液濺到鞋上的蝴蝶結,他卻隻顧著瞪大眼睛看我,像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我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剛才那股衝勁來得太猛,像有團火在喉嚨裡燒,舌尖甚至嘗到了點鐵鏽味。眼底的戾氣還沒散儘,看人時帶著股不自覺的狠勁,手指更是下意識地攥成了打架時的架勢,指節泛白,骨縫裡像藏著隨時要爆發的力氣。
這可不是平時抱著書本啃的我,倒像是傳聞裡那個能讓整條街混混聞風喪膽的"朱雀主"肖爺。那層被我小心翼翼藏在溫順皮囊下的狠戾,剛才差點破殼而出。可不能被他們發現這可怕的一幕。尤其是在詹洛軒麵前。他眼裡的肖靜,該是永遠帶著點書卷氣的,而不是藏著刀光劍影的。
我衝著王少他們扯了扯笑容,嘴角的弧度有點僵硬,像被人硬生生掰開的木偶。郭玉宸正張著嘴發呆,秦雨拽了拽他的袖子,兩人交換了個"她怎麼突然笑了"的眼神。王少靠在扶手上,指尖轉著的筆頓了頓,目光在我臉上停了兩秒,突然也跟著笑了笑,像看穿了什麼,卻沒說破。
"剛才……是我反應太大了。"我刻意讓聲音軟下來,帶著點懊惱的語氣,試圖把那瞬間的戾氣蓋過去。
身後突然傳來布料摩擦的輕響,還沒等我回頭,肩膀就被一雙溫熱的手輕輕抱住了。詹洛軒站在我身後,下巴幾乎要抵到我的發頂,他身上的檸檬味混著陽光的氣息,像層柔軟的網,輕輕罩住了我。
"靜靜……對不起……"他的聲音悶悶地傳來,帶著點難得的笨拙,"我不該逼你,也不該在你不想說的時候追問。"
肩膀被他抱得很穩,力道不重,卻帶著讓人安心的分量。那瞬間差點破殼而出的狠戾,像被這溫度燙化的冰,順著血管悄悄流走了。我能感覺到他胸膛的起伏,還有他說話時微微的顫抖——原來他也會緊張。
樓梯間的風突然變得很輕,像隻溫順的小貓,悄悄鑽過欄杆的縫隙,吹起我裙擺的一角,雪紡布料帶著點涼意,輕輕掃過詹洛軒的手背。
我心裡“咯噔”一下,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撞,五臟六腑都跟著發顫。昨天在王少房間,月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在他鎖骨上,我攥著他睡衣的衣角,把臉埋在他頸窩發誓時的溫度還沒散去——“我再也不會對他笑,更不會跟他靠這麼近,你信我。”
可現在,詹洛軒的手還搭在我肩上,他的呼吸就在耳邊,連帶著那股檸檬味都纏在發梢。我連忙抬頭看向王少,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
他還靠在樓梯扶手上,白襯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手裡那支黑色水筆轉得飛快,筆杆在指間劃出流暢的弧線,像條遊弋的黑魚。臉上沒什麼特彆的表情,唇角甚至還噙著點若有似無的笑意,可我看得清楚,他轉筆的手指突然頓了半秒,指節泛白——那是他隱忍時的小動作。
郭玉宸還在旁邊沒心沒肺地笑,校服褲的褲腳沾著草屑也渾然不覺:“哥你看,洛哥對我姐多好……”話沒說完,腰側就被秦雨用胳膊肘狠狠懟了一下,力道又快又準,疼得他“嗷”一聲彎了腰,捂著肚子直抽氣:“秦雨你謀殺啊!”
“王少……”我下意識地想掙開詹洛軒的手,指尖剛碰到他的手腕,聲音就虛得像被風吹散的煙。眼角的餘光瞥見王少捏著筆的指節泛白,心裡那點剛壓下去的慌亂又冒了上來,像有隻手在喉嚨裡堵著,喘不上氣。
詹洛軒卻誤會了我的意思,以為我是怕生,反而更緊地把我往他懷裡帶了帶,下巴輕輕抵著我的發頂,聲音裹著胸腔的震動傳過來,帶著安撫的意味:“怎麼了?是不是還在生我氣?”他的呼吸拂過發梢,帶著檸檬沐浴露的清爽,此刻卻像細密的網,把我困在中間,連空氣都變得粘稠。
這親昵的動作像根劃燃的火柴,“嚓”地一聲點燃了空氣裡彌漫的火藥味。王少轉筆的動作驟然停了,那支黑色水筆被他牢牢捏在掌心,指腹反複摩挲著筆杆上磨出的淺痕,像是在壓製著什麼。他臉上那點若有似無的笑意徹底淡了下去,眼底像蒙了層薄冰,目光從詹洛軒環在我肩上的手臂,緩緩移到我緊繃的側臉,最後落在我攥得發白的手指上,那眼神冷得能淬出冰碴。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樓梯間的風突然停滯了,孫夢和秦雨大氣都不敢出,郭玉宸也忘了喊疼,張著嘴看著我們,活像隻受驚的鵪鶉。我能清晰地感覺到詹洛軒胸膛的溫度,也能清晰地感覺到王少那道幾乎要把我戳穿的目光,兩邊的氣壓低得讓人窒息。
“我……”我張了張嘴,想解釋什麼,卻發現喉嚨像被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裙擺的雪紡布料被冷汗浸得發皺,剛才那瞬間差點破殼而出的“朱雀主”戾氣,此刻竟被這詭異的對峙壓得死死的,隻剩下無措,像個被抓包的偷糖小孩。
“咳……你們高一的,趕緊上課去了,彆杵在這裡了,像什麼樣子?”我突然開口道,刻意讓聲音帶著點學姐的威嚴,試圖打破這讓人窒息的沉默。指尖在裙擺下悄悄攥緊,生怕那點偽裝的鎮定被戳破。
“啊……對,就是就是!”郭玉宸像突然被按了啟動鍵,立刻從地上彈起來,顛顛地跑過來抓詹洛軒的手臂,“洛哥,走,我們上課去了!有什麼事,下課放學再聊唄!”他一邊使勁拽著詹洛軒往樓上拖,一邊擠眉弄眼地使眼色,“姐姐可是三好學生,上周剛領了獎學金,要是被巡查的老師看到我們堵在樓梯間,她這‘品學兼優’的稱號要是保不住,可是你害的啊!”
“還有雨哥,趕緊走了!”他頭也不回地衝秦雨喊,“你個學生會的,天天抓彆人遲到,自己倒在這兒杵著,要做榜樣知道不?”
秦雨如夢初醒,連忙點頭:“哦哦!對!”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還站在原地的王少,腳步有些猶豫,最終還是快步跟上郭玉宸,臨走前還不忘回頭衝我小聲說:“那……姐姐,我們先上去了!”
詹洛軒被郭玉宸拽得踉蹌了兩步,回頭深深看了我一眼,眼底的情緒複雜得像揉皺的紙,有不解,有擔憂,還有點被打斷的委屈。但他最終沒說什麼,隻是順著郭玉宸的力道往樓上走,白襯衫的衣角掃過樓梯扶手,留下一道淺痕。
郭玉宸推著他的背影越來越遠,嘴裡還在碎碎念:“洛哥你就聽我的,姐姐臉皮薄,你這樣盯著她,她肯定不好意思……”聲音漸漸被樓梯間的回聲吞沒。
樓梯間突然空了下來,隻剩下我和王少,還有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孫夢。
風從欄杆縫隙鑽進來,掀起我裙擺的一角,掃過大腿時帶著點涼,像剛才王少眼底的冰。
孫夢看看我,又看看王少,手指緊張地絞著校服衣角,像隻被夾在兩頭的小兔子:“那……我先上去了,你們聊。”話音剛落,她就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蹭蹭往四樓跑去,書包帶在背後甩成了小旗子,裙擺掃過樓梯階的聲音都透著倉促。
樓梯間瞬間隻剩下我和王少。他還靠在扶手上,白襯衫的領口被剛才的風掀起個小角,露出鎖骨的淺痕。手裡的筆不知什麼時候又開始轉了起來,筆杆在指間劃出銀灰色的殘影,快得讓人眼花。
他看著我,目光從裙擺掃到發梢,又落回我發燙的臉頰,嘴角突然勾起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尾音拖得長長的,帶著點戲謔:“姐姐,挺會轉移話題啊。”
這聲“姐姐”喊得格外輕佻,像根羽毛搔在心上,癢得人想躲。
我彆開臉,盯著樓梯扶手上的斑駁漆皮:“再不上課,真要被記遲到了。”
“急什麼。”他站直身體,轉筆的動作停了,那支黑色水筆被他輕巧地拋到空中,劃出道銀亮的弧線,又穩穩落回掌心,“剛才在詹洛軒懷裡的時候,怎麼不怕遲到?昨晚是誰抱著我,發誓說這輩子都不會對他笑,不會跟他靠太近?”他湊近半步,尾音帶著點刻意的涼,“是鬼說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