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紙巾揉成一團扔進海裡,看著它被浪花卷走,頓了頓,轉頭看向傘下的唐聯,語氣裡帶著點刻意的平靜,卻藏著不容置疑的認真:“以後在你哥麵前,得叫我嫂子了。”
唐聯手裡的傘“哐當”晃了一下,差點脫手掉在沙灘上。他猛地轉頭看我,紅發上的水珠“啪嗒”滴在雨衣上,眼裡的震驚比暴雨來得還猛:“嫂……嫂子?”他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像是被雨水嗆住了,“你……你跟我哥終於在一起了?”
“什麼終於在一起了?”我被他這副驚掉下巴的樣子逗笑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說得好像我們倆早就該在一起似的,你哥知道了該敲你腦袋了。”高馬尾被雨水泡得沉甸甸的,我伸手把貼在臉頰的碎發彆到耳後,指尖帶著冰涼的水汽。
唐聯的嘴巴還沒合上,雨水順著他微張的嘴角往下淌,眼神從最初的震驚慢慢變成恍然大悟的了然,最後眼角眉梢都染上點憋不住的笑意,連聲音都帶著點雀躍的顫:“怪不得……怪不得老聽哥念叨你,上次看見他對著手機傻笑,我湊過去看,屏幕上明明是監控截圖,他卻說‘這角度拍得不錯’,現在想想,哪是誇角度,分明是在看截圖裡的你!”他撓了撓濕漉漉的紅發,金色挑染的發絲黏在指尖,像沾了星星的碎片,“我還以為他腦子糊塗了,對著監控傻笑,原來是這麼回事!”
“少貧。”我被他說得耳根發燙,笑著推了他一把,傘麵跟著“哐當”晃了晃,冰涼的雨水趁機斜斜打過來,打濕他半邊胳膊,工裝外套瞬間貼在皮膚上,勾勒出緊實的肌肉線條。
“這事現在就我們倆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連海風都不能說。”我往傘下縮了縮,望著遠處雨幕中隱約的碼頭輪廓,那裡的燈火在雨裡暈成一團團模糊的光暈,聲音沉了沉,“在他麵前你得裝不知道,該叫‘嫂子’叫‘嫂子’,端正好態度;在弟兄們麵前,我還是‘肖爺’,半點不能露餡。”
雨水順著傘沿彙成細流,在我們腳邊積成小小的水窪。我踢了踢水窪裡的倒影,繼續道:“等解決了青龍的事,把場子搶回來,讓朱雀在道上站穩腳跟,我再正式告訴他我的心意——到時候我要以‘肖爺’的身份,風風光光地站在他身邊,是能和他並肩扛事的伴侶,而不是需要他護在身後的小姑娘。”高馬尾被雨水泡得沉甸甸的,我卻覺得心裡亮堂又堅定,“這順序,不能亂。”
唐聯立刻收起玩笑的神色,把傘往我這邊又使勁挪了挪,自己大半個身子都暴露在雨裡,肩膀很快濕透,卻眼神發亮地認真點頭:“放心吧嫂子……哦不,肖爺!”他自己都被這反複切換的稱呼逗笑了,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這稱呼得慢慢習慣,就像你說的,順序不能亂。在我哥麵前我嘴甜著呢,保證喊得他心花怒放;在幫裡我絕不多話,‘肖爺’指哪我打哪,絕對不穿幫!”
“好了,走吧!回去吧!”我拍了拍唐聯的胳膊,工裝服下的手臂傳來結實的觸感。雨水還在嘩嘩下著,打在傘麵上劈啪作響,遠處的海麵已經徹底隱進了雨幕,隻有海浪拍岸的轟鳴還在固執地穿透雨聲。
唐聯把傘收起來,金屬傘骨碰撞著發出輕響,折疊時水珠順著傘骨滾落,在沙灘上積成一個個小小的水窪,很快又被新的雨水填滿。他彎腰從機車座下翻出那件黑色雨披,抖了抖上麵的水珠,雨披邊緣的流蘇晃了晃,遞過來時眼裡帶著真切的擔憂:“肖爺,把雨披穿上,彆讓雨水灌進脖子裡,不然哥知道了該心疼了。”他自己的半邊肩膀還露在雨裡,工裝外套濕得能擰出水,卻先顧著我的冷暖。
我望著他遞來的雨披,搖了搖頭,高馬尾被雨水打濕,沉甸甸地貼在後背,卻異常清醒:“沒事,我想淋一下雨,順便把身上的煙味散一散。”我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冰涼的觸感讓思路更清晰,“這黑利煙味兒太衝,剛才抽了兩口,頭發絲裡都沾著,不淋透了,等下你哥聞見準要起疑。”
唐聯愣了一下,隨即把雨披收了回去,往我身邊湊了湊,用自己的身體替我擋了擋斜斜打來的雨:“也是,我哥那鼻子比警犬還靈。”他撓了撓濕漉漉的紅發,金色挑染的發絲黏在指尖,“那也彆站著淋,咱們慢慢往機車走,邊走邊淋,既能散味,又不會凍著。”
我跟著他往機車挪步,雨水順著發梢滴落,在下巴上彙成細流。煙味確實在雨水的衝刷下淡了許多,隻剩下海風的鹹腥和雨水的清冽。“這樣挺好。”我望著雨幕裡更顯遼闊的大海,嘴角勾起一抹笑,“淋透了,就像把過去的猶豫也衝掉了。從今天起,隻有‘肖爺’,沒有怕事的小姑娘。”
唐聯把雨披搭在機車把手上,回頭看我,雨水順著他的眉骨滑落,眼神卻亮得驚人:“本來就不是小姑娘。”他踢了踢腳下的積水,“能帶著弟兄們硬剛青龍,能把快散架的朱雀撐起來,這早就不是小姑娘能做到的事了。”他頓了頓,聲音在雨聲裡顯得格外真誠,“我哥沒看錯人,我也沒認錯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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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走吧!”我拍了拍唐聯的後背,雨衣下的布料被雨水浸得有些沉,卻透著讓人安心的質感。雨水還在嘩嘩下著,打在機車外殼上劈啪作響,遠處的海平麵已經和夜空融成一片灰蒙,隻有海浪拍岸的轟鳴還在固執地回蕩。
唐聯把最後一點煙蒂扔進雨裡,火星瞬間被澆滅。他跨上機車,調整好後視鏡,回頭衝我揚了揚下巴,紅發被兜帽壓得隻剩幾縷貼在額角,眼裡卻閃著興奮的光:“行啊,肖爺,坐穩了!”他擰了擰油門,引擎發出一聲低吼,像蓄勢待發的猛獸,“今晚這雨夠大,正好給咱們打掩護,路上沒人盯梢!”
我跳上後座,雙手穿過他的腋下,緊緊抓住機車後座的扶手。冰涼的雨水順著指縫往裡鑽,卻握得更緊。“彆開太快,安全第一。”雖然心急著回去準備,但這場雨讓路麵濕滑,不得不謹慎些。
“放心吧!”唐聯的聲音混著雨聲和引擎聲傳來,帶著笑意,“保證把肖爺安全送到,明天還要靠你指揮大局呢!”機車緩緩駛離沙灘,輪胎碾過積水的路麵,濺起兩道弧形的水花,很快就被追上來的雨幕吞沒。
雨披的兜帽被風吹得掀起一角,雨水打在臉上,冰涼卻提神。我望著身後漸漸遠去的沙灘,那裡藏著我們的秘密、決心,還有即將展開的計劃,被雨水衝刷得乾乾淨淨,卻在心裡刻得越來越深。
“冷不冷?”唐聯忽然放慢車速,騰出一隻手往後探了探,“要是冷就說一聲,咱們開快點,早點到寢室喝薑湯。”
“不冷。”我把臉往他的後背貼了貼,雨衣下的工裝外套被雨水浸得有些硬,卻擋不住他身上傳來的體溫,像團不熄的火。雨水順著發梢滴落在他的肩頭,暈開一小片深色的印記,“這樣挺好,淋透了,腦子更清醒。青龍的崗哨分布、撤退路線,現在在腦子裡清清楚楚的,一點不亂。”
唐聯輕笑一聲,引擎的轟鳴都柔和了幾分:“那是,我們肖爺是誰?過目不忘的本事,道上誰不知道?”他打了個轉向燈,機車拐進一條僻靜的小巷,雨勢在這裡稍緩,能看見遠處校門口的路燈在雨裡泛著昏黃的光,“快到校門口了,我機車開不進去,隻能由肖爺親自走了。”
他把車穩穩當當地停在巷口離校門還有段距離的陰影裡,這裡剛好能避開門衛的視線。唐聯從車上跳下來,撐開那把黑色大傘,快步繞到我這邊,傘麵精準地罩住我頭頂的雨:“還是說我送肖爺進去?撐著傘送到寢室樓門口,保證一滴雨都不沾。”他眼裡閃著狡黠的光,“就說是……晚自習晚歸的同學,我是你哥,來接你放學,保管門衛大爺看不出來。”
我看著他半邊肩膀露在雨裡,紅發被雨水打濕成一綹一綹的,貼在額角和下頜,像團被淋濕的火焰,忍不住笑了:“得了吧,你這頭紅毛太紮眼,門衛大爺老花鏡都不用戴,一下就看出來你不是學校的學生了!”
話音剛落,身後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關切:“你們在乾什麼?”
我心裡“咯噔”一下,猛地回頭,隻見王少撐著一把黑色皮質傘站在不遠處。他穿了件黑色襯衫,領口鬆開兩顆扣子,雨水打濕了襯衫下擺,貼在筆直的西褲上,反倒襯得身形更挺拔。
“啊?哥。”唐聯顯然也沒料到會撞見他,手裡的傘“哐當”晃了一下,紅發上的水珠“啪嗒”滴在雨衣上,眼神瞬間慌亂起來,下意識地往我身後縮了縮,像隻被老師抓包的調皮鬼。
我趕緊收斂起“肖爺”的鋒芒,換上學生氣的笑容,往王少身邊走了兩步,故意拖著長音撒嬌道:“老王,你怎麼在這裡啊?這麼大的雨還沒回去?我還以為你早就回家暖被窩了呢。”我偷偷往他傘下鑽了鑽,躲開斜飄的雨絲,鼻尖蹭到他襯衫上淡淡的雪鬆味,混著雨水的清冽,意外地好聞。
王少挑眉打量著我們,目光在唐聯濕漉漉的紅發上頓了頓,又落在我滴水的高馬尾上,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眼底卻藏著暖意:“你問我怎麼在這裡?”他往前走了兩步,把傘往我這邊傾斜了大半,自己半邊肩膀露在雨裡,黑色襯衫的袖口沾了雨水,卻依舊平整,“你唱完《放生》就往校門口跑,我在後台喊你八遍都沒反應。在校門口等了你半小時,要不是看到阿聯這紮眼的紅毛和他那輛改裝機車,我還以為你被哪個瘋狂粉絲追著要簽名呢。”